夜风清凉。
一辆平缓行驶的公交车上,乘客并不是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座位。
秦远坐在公交车中后部临窗的一个座位上,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幼童大小的大布包。车外,星星点点的灯火,俨然簇成一个甜甜的笑脸,羞涩的笑眼。
“小秦医生,明天见。”
“明天见,金小姐。”
盛情难却的是热情,是感激,这种东西比起金钱的回报,似乎更加冷人心情愉快。不过,热情太过了的话,也是种烦恼。
那时候,人在金府的秦远所感受到的热情,就是这种幸福的烦恼。
金雅诺,这个二八芳华的美少女,这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当她看着秦远的时候,默默不说话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里面全是爱慕与感激的话语。
要命,真要命啊!
秦远挠了挠头,说:“金老先生,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保证明晚还来。”
“小秦医生的话,我们当然相信,”金老含笑看着秦远,而后又向了金雅诺点了点头,给了金雅诺一个信号,“这个天圣铜人送给你,全当做小秦医生的出诊费吧。”
金雅诺将针灸铜人抱了起来,送到了秦远的面前。
“这怎么行呢?”秦远虽然不确定这个针灸铜人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古董,但他还是能够从这个幼童般大小的铜人身上感受到其珍贵之处——体表经络与腧穴名称清晰可见,身体中空,内有脏器。退一万步讲,哪怕这个铜人不过是个后人仿造,也是个价值不菲的工艺品。
似乎看出秦远心中稍有的疑虑,金老先生微微笑了笑,指着这座童子铜人说道:“小秦医生是个学医之人,那么你也知道宋代天圣针灸铜人,源于北宋名医王惟一。”
秦远点了点头。
学过针灸的人都知道宋代天圣针灸铜人的大名,但由于其失传已久,从没有人亲眼见过。但铜人大概尺寸据记载是成年男子形象。相传,天圣铜人乃北宋名医王惟一集前人经验于大成,为后人研习针灸技艺而铸造。既是针灸教具,又是考核针灸后进的模型。考试当日,与铜人体表涂抹封蜡,体内注入水银。针进则水银出,取穴有误则针不能入。
“相传天圣针灸铜人有两座,一座放在翰林医官院,一座放在大相国寺,此后几经战火诸多因素,至今下落不明。”说到这里,金老脸上忽然显现出一丝得意,“其实,世人只知名医王惟一铸铜人两座,却不知名医王惟一所铸精品,却是第三座!”
闻此言,秦远顿时有些惊讶。
“这就是那第三座,名医王惟一的真品!”金老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想是秦远会有所怀疑,当下滔滔不绝讲道,“话说这第三座天圣童子铜人,当年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从一本散佚的孤本古籍中无意中得知的讯息——天圣铜人系一对夫妇,既有夫妇,自有童子!但这个消息,为世人所不知……我此后多方留意,终于于三年前搜罗到手!”
“原来还有这种轶闻!”听了这一席话,秦远再也难抑内心激动,这让秦远如获至宝般伸手打算去摸索手边的价值连城的天圣童子铜人,却又半途缩了回来,“金老先生,这么珍贵的文物,我……我实在……”
“你我今日有缘,况且我这条老命也指望着小秦医生的妙手,假如天圣童子铜人能够有助于小秦医生提高技艺,那么我当日苦苦搜寻,实则是为了今日假小秦医生之手,挽回自己性命的未雨绸缪,”金老神情宽慰,目光慈祥地看着秦远,“要说天圣童子铜人是我送你,不如说是,物得其用,物归其主!”
“是呀,小秦医生,”金雅诺在一旁俏生生地瞅着秦远,目光羞涩而多情,“既然我爸他都这么说了,你也别推辞了!”
“顺便再给小秦医生一个提醒,”金老表情很是得意地说,“天圣童子铜人之所以被称为王惟一的真品,你知道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在这个童子铜人的体内,还隐藏着王惟一撰成的《铜人腧穴针灸气诀图经》!”不等秦远去问,一旁的金雅诺再次抢答道,“那是一套集针灸刺穴和养生行气的法门!可惜我始终学不会……”
“你这个丫头!”金老慈爱地呵斥了金雅诺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爸爸平日里谁也不肯多看一眼的东西,你就这么担心你的小秦医生不收?”
“哎呀!”金雅诺蓦然羞红了脸,一扭腰身,夺门而出。
夺门而出,其实就跟主动撤退是一个道理,当秦远抱着天圣童子铜人从金老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金雅诺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小秦医生,明天见。”一路依依不舍地相送,只送出别墅的大门外,金雅诺这才怅然若失地挥手作别。
“明天见,金小姐。”秦远则点了点头,十二分小心地抱着他的天圣童子铜人与金雅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