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已冷了。
他端在手里半日,终于还是轻啜了一口。
沈羲按他说的出门右拐,果然先前的锦衣男子已经候在那里。
并没有什么言语,见她来了颌了颌首,便就引她穿过条甬道,来到架不起眼的马车前。
“你可算来了!”
裴姨娘双手拉住她,话虽是低缓的,但每个字都在颤抖。
沈羲反手握住她,点点头,示意她不要多问,便就随着马车出了中军衙门。
衙门外阳光正烈,而衙门内,清风簌簌。
萧淮喝完那杯冷茶,苏言也回来了。
他上前道:“有件事不太寻常。”
萧淮没说话,只望着杯底那撮舒展开的茶叶。
苏言接着说:“今日在刑场里,陈修射出暗器指向沈姑娘时,击开暗器的那个人,似乎并不是贺兰谆的人。”
萧淮倏然凝眉,半刻后扭头看着他。
他略直起腰,从怀里摸出张纸来,指着上头画着的简单舆图上前道:“少主请看。
“北面是刑台,沈姑娘所处的位置是相隔有三丈远的南面柳树下,而监审台的位置在刑台后方。
“贺兰谆当时与侍卫都在监审台上坐着,而那颗石子则是从沈姑娘的东面袭过来,从位置上看,可以看出手的不可能是贺兰谆的人。而周边的衙役也不可能具有这样的功力。”
萧淮拿起图来。
“击开这暗器的,显然另有其人。”苏言又说道。
萧淮看向前方,方才懒散下来的目光已变得锋芒尽显。
“这件事,王爷知不知道?”
“目前应该还不知道。”苏言道,“少主当时收到陈修身藏暗器的事之后即迅速赶到杀了他,估计贺兰谆也在以为是少主下的手。
“因此他才会把沈姑娘带回衙门,想探听出姑娘与少主之间的联系。不然的话,属下猜想王爷不可能那么快到来。”
萧淮站起来,走到帘栊处停下,说道:“不能低估了贺兰谆,即便是眼下王爷还不知道,也不表示稍后贺兰谆不会察觉出端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从怀里将先前沈羲填的那张表拿出来看了看,说道:“西城明月坊桂花胡同丙字十三号,去打点打点。”
未等苏言颌首,他便将那表随意放在案头,出了门去。
等到苏言也随后出了来,屋里便空空如也再也没了人。
马车一直把沈羲与裴姨娘送到绣庄。
街头早就恢复了平静。
沈羲经过一路的梳理,也已经平复了心情。
先进绣庄量制衣尺寸,店铺里的人还有些在议论先前刑场那一幕幕。
沈羲与裴姨娘皆不动声色,量完便又雇车回了府。
坊门口刚好遇到因为没等到她们,又回府来寻她们的旺儿,他回府又不见她们,于是又折出来。
这里恰好遇到,便少不得又是一番询问。
沈羲却无心与他说这些,把裴姨娘留下来,便自行进了梨香院。
“姑娘回来了。”
凭霜凭雪在门下将礼行得一丝不苟,她点点头进了门,示意她们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