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上前将门开了。
就见这长跨十来丈的屋子一览无余,靠北的地方只竖了道八屏大屏风为遮挡,南面大部分空间都是空着的,只在西墙下摆了张大书案。
这会儿,那人正席地坐在书案后锦垫上,盯着她瞧。
沈羲颌首跪坐在案旁,将玉雕摆在他面前。
萧淮垂眸望着她,只见十余日不见,她身上打扮竟然变得阔气多了。
不止从原先七八分新的寻常料子的衣裳换成了织锦裙裳与烟罗纱衣,身上飘着的香也换了一种。
仔细看下来,就连手腕上也多了个低调的羊脂玉镯子。
只不过手背上那道疤还隐约可见,她倒也不在意,举手投足,也不曾刻意避避。
看样子,倒像是悄没声儿的发了笔财!
看了几眼他收回目光,挪过这尊并蒂莲在手看起来。
沈羲顺势也去看他的脸,比起上次来像是略略地瘦了一圈,默默算了算日子,离上次在小胡同里见到他时才过去了半个月,难道他才从大同刚回来?
不过即便是略显倦色,看上去情绪却比那日在小胡同里要松缓得多。猜想是大同的事情处理的还不错。
“哪个最值钱?”
正胡乱开着小差,他忽然问起来。微哑嗓音缓慢又平稳,一如往常。
她清了下嗓子将竹篮里的翡翠兰花给了他,说道:“这座虽然不大,但是质地好,是最抬得起价的。”
萧淮接来看了看,拿了给刘凌道:“包起来。送到承运殿。”
沈羲便也跟着刘凌起了身。
哪知道他扇子一指,却是又说道:“给我沏杯茶。”
沏茶?有没搞错,她又不是他的侍女。
她站着没动。
萧淮收回目光,左肘支在案面上,右手抚弄着指上的斑指,漫声道:“给沈若浦记功的折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吏部了,要不然,我去把它调回来?”
记了这功,日后升职可就有大用处了。难道他连赚她一杯茶喝都赚不到?
沈羲听完顿住。既是记功,那你又不早说!
她立马笑了下,行了个礼:“世子稍等!”
而后快步出门下了楼。
萧淮瞥着她背影,抖开扇子,一下下扬了起来。
没片刻她端着托盘上了来,毕恭毕敬献到他面前。那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眼里藏着的笑意却跟春风似的,遮也遮不住。
谁不想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何况她还是从前朝的富贵窝里出来。
沈若浦也才五十出头,身子骨也硬朗得很,在朝上少说也还有十几年的做为。
以他如今三品的位阶来看,再往上升,也就是从二品往上的六部尚书,或者是兼领品阶低,但是掌领实权的六科或内阁了。
拓跋人尚武,于文治上有着天生的欠缺,朝中武将遍布,但能臣凤毛鳞角。
而定国之后却需文臣治国,朝中急缺人材。
于是纪士辉之流不过举人功名,也能混到个正四品的礼部郎中。
韩顿这种在张家受过优质教育的人材也就更能发挥所长了。
沈若浦才情般般,八股文却读得好,倒是个名符其实的进士,于这层看,他履历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