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懒得看牌子,说道:“这头一宗是什么规矩?”
宋姣凝眉:“每宗分三项,琴道上第一桩便是听音识律。
“你我相互弹出五首曲目,若能答上来,便算赢了。
“这第二桩,便是双方以宫商角徵羽现编一段音律,若对方能一音不落全都照弹出来,便也算赢。这第三桩——”
说到这里她环视了下周围,最后目光落在北面郑太后身上,颌首行了个礼说道:“太后娘娘甚通音律,便就请太后娘娘代为出题,你我决胜负。”
她这话说完,场下皆微微倒吸了口凉气。
要知道她说的前两项虽然是今日公定的规矩,可是在场小姐少爷们都不过十来二十岁,又有几个真能听琴辩律到这种地步?
自然规矩上是有放松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小皇帝助助兴。
可是她这么一道道摆出来,可就让人深觉不会那么简单了。
第一桩里听琴识律这倒不说它,且说第二桩里要现场以五音为曲。
先别说宫商角徵羽并不是人人皆能掌握的,那过耳不忘的本事也不见得人人皆有。
更别说第三桩还要太后作曲——今儿沈若浦虽有护驾之功,可是在他与韩顿之间,太后会选择向着谁?
这不明摆着沈家姑娘会败得落花流水么?
四面场下逐渐安静下来。
都替沈若浦今儿负伤护驾有些不值。宋姣为什么针对沈家,难道不是因为沈家今儿大出了风头?
这里再见得沈羲立在那儿定定地未动,心下更觉没眼看了,只怕吓傻了吧都?
说话间宫人已经抱了两架古琴上来。
沈羲就近挑了张坐下,手指在琴弦一拂,说道:“宋姑娘先请。”
这拂琴动作倒装得像个老手。
宋姣冷眼坐下,看了眼她,而后先拨了根弦,然后十指全上,弹出段音符来。
她既是着意要为难她,自然是要挑些难度来的。
众人有不少是常狎官妓的,却觉这曲子少见。
正凝想着,这边厢沈羲却已经慨然叹道:“杖策招隐士,荒涂横古今。岩穴无结构,丘中有鸣琴。此曲为西晋左太冲之《招隐》。”
宋姣琴声溘然一断,抬头看过来。
当世闻名的曲目多为《渔舟》《春江》之流,她特意挑了偏门的,而她居然不假思索就辩了出来?
四面看众沉寂片刻之后也有人点头了,曲子他们听得多,像沈姑娘这种居然还能说出典故来的却是不多!
宋姣看看四面,垂下眸来。
沈羲扬唇:“姑娘请继续。”
第二支便又弹了起来。沈羲依旧张口就来。
到第三首,更是连她才起了几个音,便就把来历说出来了。
今儿这可是宋姣头次撞到铁板,到这会儿,大伙才觉得有了些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