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不知道萧淮怎么会跑这里来?他来这里干什么?更不知道他在这里已经有多久。
她迟疑片刻,然后下了车。
走到对面,车厢里放了窗纱,在暮色下更显发暗,但却能看到坐在内侧的他,一身清冷,一动不动,像只蜇伏的兽,也像尊沉默的神祇。
气氛莫名凝重,沈羲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你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暗光里响起清冷的声音,那嗓音微哑,如经年未启的古老的门。
沈羲蓦然顿住。
未等她说话,一只铁臂忽然伸过来,一把将她拖到里侧坐着。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包围了她周身。
她左肩紧挨着他臂膀,而他脸停在她上方,沉缓的呼吸落在她耳畔与颈窝上,额角距离他薄唇也不过一寸距离。
她胸口紧绷,强行控制着心里的狂跳:“世子无礼了。”
萧淮冷笑,右手粗重地往她嘴角抹了一记:“那我们贺兰大人是不是很有风度!”
沈羲被他手指撩得满脸通红,着力退开些,与他拉开距离。
“我与贺兰先生,不过就是喝了两杯茶。”
至于这样生气?
“那怎么从来不见你请我喝茶?”他嗓音也阴冷,目光也凉飕飕的投过来。
她抿唇将脸撇开,尽量从容地道:“只是刚巧碰到了。而且我不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我有行动自由的。”
“你的自由可不包括接受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
沉缓但不容拒绝的声音进而充斥在车厢。他眼里可容她一点狡辩的意思都没有:“这句话,你得像记住我的名字一样记在心里。”
气息毫无遗漏压过来,他的脸也近到她有些失焦。
眼下的他全身上下都布满危险气息。
沈羲微恼。
她缓缓深呼吸,竭力稳住心神:“说什么接受他,你在侮辱我!
“大周律法可不禁止有了婚约的男女在外保持正常交往。
“何况我与他光明正大,就是被言官瞧见也没有失仪之处,你没有权力不许我见客。”
“律法不禁止,我禁止!”
萧淮手下用力,冷眼望她:“你可以负尽天下,包括江山社稷,礼法规矩,一切都准,就是不能负我。”
“萧寄寒!”沈羲后槽牙险些咬断!
“叫五郎!”他不由分说,“从现在起记住,你未婚夫乳名叫五郎。”
沈羲怒从心中起:“我要解除婚约!”
见过不讲理的蛮子,没见过蛮到这样地步的蛮子!
“你自己去宫里说。”
“那你杀了我!”
“从我放你开始就没想杀你。”
沈羲彻底无语!
——简直不可理喻!
她挣扎起来,萧淮眯眼望她半晌,倏地把手松开。
她便也倏地倒跌在地下,好在地上铺着长毛绒毡,倒还不曾多么疼。
她爬起来瞪他,抚着被抓疼的肩膀,一颗心似有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