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浦不在府,只有沈崇义在。
女眷这边的事沈崇义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也没有料到会惊动韩顿,闻讯连忙迎到大门外,将他一路引到了花厅来。
各府小姐们以及史蓁到底不便留下相见,于是全移往厢房安坐。
韩顿在沈崇义引领下东面坐下,见着对座上的沈羲,便就开门见山说起来:“听说羲姑娘要让我们太夫人给沈家写请罪书赔礼?”
“我认为天经地义。”沈羲道。
韩顿扬唇,慢条斯理揭了茶碗盖道:“羲姑娘究竟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说。”
沈羲笑道:“韩阁老这话我听不懂。我不就是想让贵府太夫人赔个礼,澄清事实吗?”
韩顿含着半口茶望了她半晌,轻哂道:“我与姑娘交手多次,就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
“眼下凝姐儿的事已然满城风雨,坦白说,我就算写道请罪书给你,除了能让我韩家更丢脸一点,你也得不到什么实际好处。
“羲姑娘向来不做亏本生意,怎么只会看中我一道没什么用处的请罪书?”
沈羲已忍不住笑起来。“韩阁老果然是个痛快人。”
韩顿眯眼望着杯口不语。
沈羲敛了笑意,说道:“那么韩阁老觉得我应该图什么?”
他们这里搭上话,其余人便只有旁听的份了,竟没有一个人能插得上话。
韩顿望着她手腕,说道:“我记得去年校场上,姑娘曾经跟我们老太太讨过只血玉镯。”
听到血玉镯,沈羲心下略动,也扬了扬眉:“韩阁老记性真好。”
“那血玉镯,是我们老太太的养母,前朝名臣张解的夫人的遗物。我记得姑娘当时对这镯子志在必得,至今想来仍令人十分疑惑。”
韩顿说到这里慢慢地抬眼看过去:“不知道姑娘当初独独选中那镯子,是不是对张家有什么特殊感情?”
这满堂里不光有韩家的两位夫人及下人,还有沈崇义夫妇与沈嫣。
这些人可都是不知道沈羲跟张家的瓜葛的。
沈羲早就知道韩顿过来不会那么老实。
眼下这模样,是打算当着沈家人的面掀她的底?让她成为被沈家怀疑猜疑的对象?
她略默,笑说道:“韩阁老都知道那镯子的主人是名臣张解所属之物,那么我仰慕仰慕前朝名臣有什么不妥?
“韩阁老自己都还曾在张家读过书,难道只许韩阁老背弃恩义投奔大周,就不许我沈羲跟令祖讨个古董镯子来玩玩儿?”
韩顿目色微凛。
沈崇义夫妇替沈羲捏了把汗。
她怎么对付安氏都不算什么,眼前这位却是沈若浦的顶头上司,是掌控六部三司及内部,甚至是乾清宫政务的首辅韩顿!
她居然说她背弃恩义,这也太大胆了!
沈羲却半点畏惧的意思都没有。
韩家若有她的确凿把柄,早就使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既然没有确凿把柄,骂他几句又不会少掉几块肉。
韩顿笑起来,声音略显尖利。“羲姑娘果然胆识过人!”
说到这里他顿一顿,接着道:“既然姑娘仰幕张解,那么韩某倒有个主意,或许能平姑娘心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