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已经好了。”贺兰谆放下杯子。“如今在书塾里当先生。人还算聪明,也还勤快。”
沈羲听着他不咸不淡地点评着,心里却是逐渐放心。
之前老觉得他跟萧淮争了晏绥,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有他这番话,她便不需担心什么了。
这里就着些琐事寒暄,等待的时间变得也好打发起来。
仲春的天气已经不冷,夕阳将宫城的琉璃瓦照出一片金光。
萧淮坐在树下太师椅上,看着小马驹上的小皇帝娴熟地在广场上奔跑。
过了一个冬春,小皇帝个子拔高了些,眉眼里的稚气与隐约愁容已挡不住他散发出的薄薄英气。
一会儿太监走上来,呈上几本折子:“皇上,又收到几本参梁将军的……”
少年神色骤顿。
“谁呈的?”他语气略沉。
太监躬身:“六科有两道,都察院一道,还有兵部也有一道。”
四本折子都加盖着内阁大印。
小皇帝定在马上,将薄唇再抿紧了些,半晌将折子丢回太监怀里,继续跑。
萧淮眯眼瘫在太师椅里,右手食指轻抵着侧歪的头,对这一幕似乎并不关心。
小马驹儿连续又跑了几圈,最后嗒嗒地回到他面前。
他慵懒地站起来,走过去抚了抚马头,说道:“天色不早,臣该回府了,皇上也回宫去吧!”
小皇帝目送他消失不见,这才也回了乾清宫。
“韩阁老处处紧逼,梁将军处境已十分艰难,并且原先还拥护梁家的那些人,如今既不肯得罪燕王府,也不敢得罪韩家,皆纷纷对此事退避三舍。
“而梁将军则着几位公子日夜守住了营防,以防突然有变故发生。”
李秋伴着他进了宫之后随即说道。
但小皇帝坐在御案后并没有出声。
李秋看了看他,又接着道:“五军营里上折子的那些人,也都查过了,都是原先先帝手下的部将。
“小的着人仔细打探过,委实没发现跟萧世子有什么关联。
“倒是这些人里,跟六部官员都有七拐八弯的一些姻亲关系。”
他话一停下来,殿里就很安静了。
案上一只小铜盒子被小皇帝攥在手里,盒盖上的云纹在指下异常地凌乱。
萧淮到得学舍,心思还萦绕在先前太监回禀的话上。
再想想小皇帝后来几圈的发狠,唇角也不由得扬起来。
“去订山海居的位子。”他边跨门边与侍官说。
这些日子忙,也未曾带沈羲出去逛逛。
韩顿于韩凝之事自顾无暇,又且还迫切地朝梁修施压,反倒令他脚步从容了不少。
今儿十五,夜里必定月色不错,可安度之。
“缓缓……”
刚进门槛他便见到才打了花苞的桃树下坐着个人,白衣墨发,即使是背朝这边闲闲坐着,也令他一眼认出正是贺兰谆!
他手里不知拿着本什么册子在翻着,而沈羲立在假山石下,与丫鬟们正数落猫儿们的桩桩劣迹。
听到声音两个人都抬眼看过来。
“你回来了!”沈羲放下猫,笑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