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地察觉到成亲王府内宅开始有了外人难以察觉的裂痕,内宅表面上的平衡被打破了。
“刘侧妃要让我归宗,因为嫡子与庶子还有祈紫钰他们绝无一个可能接受与拓跋人婚配,要避免牺牲祈蔚风,就只能让我姓祈。
“但此事与成王妃关系不大,世子和祈紫钰已订婚,嫡次子没谁敢打这个主意。
“在动摇不到她的根本的情况下,她并不希望多个人在府里碍她的眼。
“她也不希望我这个从天而降冒出来的庶子还能分成王府一份家产,能够跟她的子女平起平坐,来日还有另外开府的资格。
“可是另外一位侧妃胡氏也非等闲之辈,她从刘侧妃面临的困境上也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处境,便与刘侧妃明里暗里地联起手来,成王妃一时也拿她们无可奈何。
“然后,我姨母就死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目光有些幽深地看向前方。
沈羲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一个历经数十年风雨的人,在喜怒不形于色六字上实在已可有过人之处。
“后来,就剩下我单枪独马地在王府生存。
“姨母的死因没有被大肆宣扬,但成王妃却因此妥协了。
“有时候我看王府下人们常为了几个钱而汲汲营营,竟然会十分羡慕他们,因为我并不缺钱。
“我外祖家道殷实,我姨母也是正经的富家小姐。
“只不过有钱不等于有地位。
“我想能够用钱就能买到的心里充实安乐,那是多么简单幸福的事情。
“可是我有钱,却买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屋里静下来。
沈羲看了眼萧淮霍究,萧淮示意她继续,霍究则在暗里示意侍卫什么。
她微微点头,又说道:“你后来在王府过得怎样?后来那几年,为什么我没有再听到关于你的消息?你去哪儿了?”
“我在王府过得如何,哪怕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应该也猜得出来。不然,就不会有这副岁寒三友图了不是吗?”
不过片刻的工夫,毕尚云已经神色如常。
“知道我为什么说对你的心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吗?”
沈羲没吭声,但隐约竟察觉到了一点。
他说道:“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逐渐明白的。
“你们这些所谓的赫连贵族最可厌的,就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盛气凌人。
“你看看你,哪怕不再是张家小姐,这做派,这姿态,仿佛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你们张家几百年里几起几落,到了张解手上又变得一时风头无俩,以至于皇室宗亲都得巴结到你们头上。
“那时候在我眼里看来威严如同王母一般的成王妃,以及在王府趾高气昂的祈紫钰祈蔚风,她们都在不落痕迹地讨好你,你的出现,很难令我不好奇。”
沈羲皱起眉头。
昔年张家大权在握,祖父又桃李天下,张家大秦的确有一呼百应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