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处事,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那两位曹姑娘没有说什么,而谢筝几人又正好站在园子里,两厢打了照面,她们问安行礼后走了便是,可偏偏谢筝几人站在角落里,来人没有瞧见她们,这个当口再出去,怕是不妥当了。
所有人都放缓了呼吸,一动也不动,盼着那两位快快离开,便是不走,也千万别东张西望着发现她们。
谢筝亦静静站着,突然就听那两位曹姑娘说起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三番五次了,想与我们套近乎,说什么都是潜府旧人,本就该齐心协力,”那姑娘置气一般哼了声,“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她们何家有什么底气来与我们说这么一番话?”
“姐姐,算了!”另一人急忙劝着。
“你别劝我,真是糟心!”那姑娘气得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什么叫做‘曹家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何家公子’,这是生生抽我们耳刮子!房幼琳死了,想让我们去当填房?他何家也配?”
“她们何家颠三倒四,如不然,房姑娘也不会……”
“房幼琳就是被何家气死的!”那姑娘已然哭了出来,声音断断续续起来,“能娶到房幼琳,本来就是他们何家高攀了,不去烧高香,反而……如今房幼琳没了,何家还想算计到我们头上来,真真不知所谓!那两个不要脸的若是在我跟前,我不撕了她们!”
后头的话,那两人一个哭、一个劝,就再也听不清了。
虽不是有意偷听,但突然听了这么一段,几个宫女脸上都不大好看,各自垂下了头,摆出一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样子来。
谢筝琢磨了这几句,忆起苏润卿打听来的事情,便明白了事情原委。
苏润卿曾说过,何家姐妹骂房幼琳八字凶险,口无遮拦,甚至敢骂房幼琳克死先皇后娘娘,以至于气得房幼琳小产。
而里头根源,与其说是姑嫂不和,不如说是潜府出身的何家与房家政见、立场不同,相较于房家,何家里头更喜欢接触的是同样潜府出身的官宦人家。
其中,何家姐妹与曹家姐妹走得近些。
只是,此刻听曹家姐妹这番对话,看来,是何家姐妹的一厢情愿罢了。
话又说回来,曹家本身不弱,曹贤妃又居四妃之位,膝下有抱养的七皇子与亲生的十皇子,哪怕年纪长了些,不似年轻宫妃得宠,但也不可小觑,曹家的姑娘又怎么可能给何怀喻当填房?
曹家姐妹气成这样,也是人之常情。
那姑娘哭了一阵,总算平静了些,叹息道:“房幼琳怪惨的,什么时辰落下来,原也不是她能挑的,结果背了这么一个八字,原本也没什么人晓得,偏偏又碰上那么两个小姑子,胡乱说话。”
“老人们说,这都是命,”另一人道,“她一出生,房家就给她造了个假八字,又请先皇后娘娘看顾,若是先皇后还在,她也不至于被何家欺负。只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哪怕是刚出生就改,还是没瞒住。”
“就不该叫房幼琳知道。”那姑娘叹声,又道,“他这家这般无耻,还想给何怀喻找什么填房?”
“不说他,”另一人道,“姐姐不如说说,林驸马没了,长安公主还会不会再招驸马?”
“淑妃病重,我听娘娘的意思,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公主这会儿还怎么招驸马?”
“真的要不行了?”
“这事儿还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