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晓得他又跑到哪个青楼里谈生意了?”
撇了撇嘴角,皇甫长安很是随意地一哂。
先前旭日彦就是这么跟她解释的,加上之前在百花楼遇到的那个江鼎风,花贱贱这一趟走得急,大概就是为了把韩氏的家产在暗中蚕食个干净……正所谓无商不奸,尤其是像他这种精明到骨子里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真的会乖乖地跟老夫人谈条件?
更何况,风月谷的谷主大人从来都是提条件的那一个,别人只有认命的份儿,哪能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老夫人精打细算了一辈子,这一回怕是要栽在自己亲孙子的手里了。
虽说双方在暗暗较劲中提出的那几个条件,实际上都是缓兵之计,但换成别人倒也罢了,不管那个男人有多厉害,韩氏所有商铺的掌舵人还是韩老夫人,要下赢这盘棋,那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只可惜,韩老夫人上辈子估计做多了缺德事儿,才招了这么一个孽孙。
花语鹤他不止是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还有整一个风月谷!
别说是韩氏,那可是连天启和紫宸的皇族都不敢轻易招惹,对其心存忌惮的一方诡谲势力!
所以之前在百花楼跟夜染香商讨着怎么教训那个渣男更爽的时候,花贱贱才能那么装逼地大放厥词,说要吞下安府的七成财产……他敢那么说,就绝逼不是装腔作势!哪怕是吞了整个安府,对谷主大人而言,恐怕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韩氏的生意遍布整个九州,要一一入侵掌控,于旁人而言堪比天方夜谭,然而全天下再没有哪个势力的暗桩会比风月谷还多,这一回遇上了谷主大人,怕是韩老夫人这辈子触上的最大一个霉头,哪怕她再奋力挣扎,也改变不了阴沟里翻船的命运。
而且,在韩老夫人的纵容下,二房所做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更是惹得谷主大人很不爽……依着花贱贱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事儿,这韩府,迟早是要被他玩残了!
所以啊……遇上这只狼心狗肺六亲不认的谷主大人,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躲得远远的,有多远滚多远,千万不要跟他杠上,不然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话一出口,四下立刻冷飕飕地射来了几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颊看。
皇甫长安蓦地一愣,顿而惊觉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
特别是她刚才说那话的语气,就好比是深闺怨妇抱怨自家丈夫眠花宿柳彻夜不归似的,颇有一股子醋味儿……可是,她会吃花贱贱的醋?那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好吗?!谁特么要吃那只死狐狸的醋了,她最爱的只有他的银子!银子!
要不是为了那数得人手软的家产,她才不会留在这儿跟他互相折磨,做一对床头打架床尾厮杀的假夫妻!
不过,皇甫长安这么想,其他的几个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嗖嗖的寒风中,迎着天际缓缓上升的朝阳,某二皇兄的声音冷得比冰还冻人:“刚刚听李青驰说,你嫁给了花语鹤,当了他的夫人?”
宫疏影幽幽的收起长剑,赤红色的剑身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只见他掏出绣着大红牡丹的手巾,靠在一边的树干上轻轻的拭擦……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媚,斜上挑的凤眼有种说不出的妖娆。
“怎么样,韩府的少奶奶当得爽不爽?”
“不仅成了亲,还拜了堂……”皇甫无桀神情酷睿,看不出喜怒,但那一双冷峻的眸子绝对算不上是友善!“甚至,还入了洞房?嗯?”
拜堂那是他的专利好吗?还有入洞房神马的……那可是连他都没有的福利有没有?!
正当皇甫长安弱弱地往后退开一步,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却突见眼前飞起几条腿,毫不留情地把大皇兄给踹下了屋檐……!
伴随着优美的抛物线,是另外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冷叱:“这句话轮不到你来质问!”
皇甫长安:“……”
他们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对某一个固定的目标在同一时间内发起同仇敌忾的攻击……的技能,到底是怎么掌握的?!
当然,教训完大皇兄之后,皇甫长安还将继续面对三堂会审的大刑伺候!
面对着几朵小雏菊冷如刀剑的目光,总攻大人倍感累觉不爱,目光一瞟,瞥见了李青驰手里拿着的火弩流星矢,即刻狗眼一亮凑了上去。
“这个已经造好了吗?给我看一下!还有没有带别的火器过……”
手指还没摸到那火弩流星矢的边边,四下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轻喝:“不要转移话题!”
皇甫长安即刻吓尿,匊花猛然紧了紧,回过头楚楚可怜地装小白花。
“嘤嘤嘤……这里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说好不好?你看……下边这么多人看着呢,八成都把咱们当蛇精病了呀……”
此刻,天光已然大亮了许多,他们所在的地方又临近闹市,清晨出门的人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一抬头就看到了屋顶上密密麻麻的站着许多人,而且不论男女,一个个长得都十分的标志水灵!
尤其是哪几个围在一起的男人,简直俊美得没有天理!不单单是妹纸,就连汉纸见了也忍不住春心萌动心旌摇曳,直勾勾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们,甚至都忽略了屋檐上半垂挂着的黑衣人的尸体,一个也没有大呼小叫去报警,哦不……是去衙门报案的。
眼见着来人越聚越多,皇甫无桀再度纵身跃上了屋檐,深沉地清了清嗓子,道。
“秦都毕竟不是夜郎的地盘,我们在这里杀了人,惹上官司事小,倘若暴露了七弟的身份,那就比较麻烦了……”
“大哥说得没错……”皇甫砚真这回没再把他踹下去,闻言点了点头,抬眸瞥了皇甫长安一眼,只脸色还有些清寒,“七弟这身穿扮,是该换一换了,以免节外生枝。”
并非不喜欢看皇甫长安穿女装,只是不喜欢她穿女装的样纸……被别人看见,特别是被花语鹤看见!
“那我们先回薄情馆!”
一把抓上皇甫长安的手腕,李青驰转身便往一旁拽去,却见皇甫长安回眸望向了另一个方向,而那个地方……正是她逃跑的时候奔来的方向。
挑了挑眉梢,这五个人里面……当属李青驰对花贱贱恨得最深沉。
“怎么,你还想回去?”
猛然晃了晃脑袋,皇甫长安即刻否认:“别诬陷我!劳资可没说要回那个鬼地方!”
“那还不走?”
“唔……”弯了弯眼睛,皇甫长安忽而笑了起来,伸手趴到李青驰的背上,琉璃眸里一闪而过几许狡猾,“脚冻僵了,你背我。”
李青驰先是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冷峻的面容上即刻换上了温和的笑意,一秒钟变好男人,屈膝就将皇甫长安背在了身上。
“好,你抱紧我。”
霎时间!嗖嗖嗖嗖!整整八道犀利的视线像冰棱子一样插进了他的身子,大有把他捅成刺猬的架势!
感觉得到身上的压力骤而减少了大半,皇甫长安伏在李青驰的肩头,得瑟的勾了勾嘴角……哟西,又掌握了一个新技能!瞬间转移火力了有没有?!艾玛,她怎么那么冰雪聪明呢?!
一直等到皇甫长安几人走远了,薄情馆的众妹纸们还依旧停留在屋檐上久久不能还魂,表示各种目害,各种凌乱,各种无法直视!尤其是快马加鞭一路把皇甫无桀几人接来的馆主大人,更是无法理解太子殿下的世界——
首先,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一会儿男装,一会儿女装,而且不管是哪种打扮,都毫无违和感有没有?
说她是汉纸吧,胸前那两只大馒头是肿么回事?!
说她是妹纸吧,那股子痞里痞气的猥琐劲儿,就连采花大盗都不一定及得上她有没有?!
还有!刚才他们几个……是真亲吗真亲吗真亲吗?
他们不是她的皇兄吗?难道夜郎王朝的风气已经淫荡到了那种地步?见面礼就是抱着狠吻一通?!还吻得吧唧吧唧响?!真是够了……老娘的三观都要碎一地了好吗!
被一干人几乎是用视线“押”到了薄情馆,皇甫长安别说是偷偷溜走,就是随便乱瞟一下眼神,都马上有人给她盯回来!
好在她还真没打算回韩府……有人明摆着要杀她,大清早又来了那么多的刺客,这会儿韩府一定乱成鸡窝了,她才懒得回去帮忙收拾烂摊子,反正是旭日彦放她走的,那把紫阳剑在他身上,跑不掉……至于韩府的那堆破事儿,花贱贱他自个儿有手有脚,用不着她操心。
嘿嘿,这么一来……算一算她到手的银子,还是很可观的嘛,这趟秦都果真是没白跑啊!
随着染香姐姐走进一个静谧的园子,坐落在花街的最北边,跟花街并不接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的深宅大院,但推开门就会发现,这宅子里的下人全是侍女,没有一个男人……很显然,这是馆主大人的私人住处。
行至一座竹楼前,皇甫长安不经意瞥了两眼,顿而狗眼一闪,油然而起一股肃然之情。
只见那竹楼大门的左右两侧,挂着一幅鲜明夺目的对联,左右两边的竹板上气势磅礴正气凛然地刻着几个大字——“有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天下负心狗”!
隐隐的……皇甫长安好像知道了神马……
为何染香姐姐会对渣男如此嫉恶如仇?为何这院子里全是女眷没有一只男丁?为何薄情馆收的弟子全是软妹纸?为何……染香姐姐也加入到了争夺她的行列里面,一手护着她的同时,一边还像是防狼似的防着她的皇兄们?艾玛,染香姐姐真是太温油体贴了,男人吃起醋来简直没完没了,比禽兽可怕多了有没有!
进到屋子里,房内点了炭火,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温热的暖流,皇甫长安抖抖着脚儿坐到软榻上,喝了侍婢奉上来的热粥,身子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不比其他几位皇兄斯文的吃相,皇甫长安三下五除二就大口扒光了粥,尔后抢在众人继续审问之前开了口。
“对了,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我之前不是有派人寄信去皇城吗?难道你们都没有收到?”
“别说是信,连根头发都没有……”宫疏影扫了扫他那卷长的眼睫毛,妩媚的凤眼微微眯起,染上了几分狐疑之色,“你真的寄了吗?”
“靠!你什么意思?劳资说一不二,有必要为这破事儿诓你们吗?再说了,你们没看劳资在这儿受苦受累受欺负,虎落平阳被犬欺,落草凤凰不如鸡的……要是你们不来,劳资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脱离苦海……”
“呵……受苦受累爷是没看见,恩爱缠绵你侬我侬倒是看了个够……”
关键时刻,不曾想李青蛙居然在背后捅了她一刀,霎时间,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又凝重了起来。
“可不是,这张脸都圆润了许多……”皇甫凤麟凑了过来,捏起她的小下巴左右看了两眼,语气颇为阴阳怪气,“看来某人把你养得很好嘛。”
“滚粗!你以为你养猪啊!”拍开他的爪子,皇甫长安再度使劲儿转移话题,“你们真的没有收到信?不可能啊,寄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没理由会被拦路抢劫吧?而且就算真的被抢了,照理说那镖局也会来知会我一声……”
听皇甫长安说得认真,众人这才关心起她所谓的“信”来。
微微蹙起眉头,皇甫砚真凤眼轻抬,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被花语鹤劫走了?”
“他劫的?不太可能吧……我寄信的时候还没跟他遇上呢,而且当初我代替旭日三小姐嫁给他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韩府大少爷就是他好吗?!”
“哼……你不知道是他,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是你。”
皇甫无桀也觉得很可疑,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是能往花语鹤身上扣的罪名,最好一个也别落下!
“诶?”等等……难道真的是花语鹤下的手?!
皇甫长安还记得洞房花烛那一夜,花语鹤那张贱贱的脸上,那个好整以暇看好戏的表情……操!不会真的是他搞的鬼吧?!这只贱狐狸!
“听你们这么一说……”夜染香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这会儿有李青驰在,她自然是坚决站在皇甫长安这边的!“我好像想起来,在你们大婚之前,韩连熙和旭日庄主曾经一起喝过酒。”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不是傻子,当即变了脸色,对花贱贱的仇视更浓了三分……像花语鹤那么谨慎的男人,若事先没有摸透对方的家底,绝逼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人成亲好吗?!也就是说,他在娶皇甫长安之前,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更甚者……还有可能是他安排了这门亲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花语鹤会出手拦截皇甫长安寄回皇城的那封“信”,也不是没有可能。
花语鹤这是作死的节奏吗?!害他们胆战心惊过了那么久不说,甚至还在他们翻天覆地找皇甫长安的时候,独占了她!
呵呵呵……花语鹤,你shi定了!
惹怒一个就算了,一下子惹怒了五个,管你是韩府大少爷,还是风月谷谷主,还是神马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有九条命都不够你shi的!
感觉到从众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皇甫长安忍不住替花贱贱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她也觉得他这是咎由自取,但还是觉得……嘤嘤嘤,不管他们肿么对你,请务必!一定!绝对!要保护好你的土豪匊啊!因为那已经光荣地被本攻选中了,是本攻的私有物品有没有!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呵……你心疼他了?”放下手里的瓷碗,宫疏影袅袅娜娜地晃着花哨的牡丹袍子,俯身凑到皇甫长安的面前,一双狐狸眼眯得跟什么似的,看得人心里发毛,“假戏真做……看上他了?”
要是二皇兄这么问也就罢了,宫狐狸居然也敢爬到她的脑袋上造次,不能忍好吗?!
拉开眼皮,皇甫长安抬眸直视回去,继而幽幽一笑,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是啊!至少比起你来,他在床上的技术好多了,你应该多向他学学……唉,算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想学也学不来……”
果然,一听这话,宫疏影的脸色瞬间就绿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
“他有多厉害?!”
“一夜七次,你行吗?”
“呵……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自己的老婆说不行!皇甫长安这几句话,说得简单,听在宫疏影的耳朵里却比拿刀子捅他还刺激人!闻言某狐狸直接就气疯了,没管周围还坐着其他几位,直接扑倒皇甫长安就要去咬她的红唇。
说时迟那时快,在皇甫长安精芒闪烁的眼眸里,一袭花哨的袍子在半空中一闪而过,骤然间被人拽起来扔出了窗外,并且还很体贴地关上了窗子!
哟西!ko掉一个。还剩下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