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就听皇帝用一种十分平静低沉的声音再度开口问道,不过听闻此声,无论是底下的柳大元或是乌子琦,却都是齐齐地沉默不语,没有一个出声,就算此刻他们的心里,同样也充满了惊异和诧异,只因为他们在皇帝身边呆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得足以叫他们第一句就听出皇帝那平静语调之下蕴藏着的滔天怒火---无论是谁,若是挑在这个时候去招惹皇帝,那绝对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就算他们两个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们两个是晓得照顾皇帝情绪,但那江未宁可断然不会,只见其在前者话音刚落之后,几乎是想都不想地便开口应道:“就是...七皇子。”
“碰!!”
这边江未宁的话音刚落,皇帝那头儿便立刻传来了一道大响,直将乌子琦和柳大元齐齐惊了一跳,却是那皇帝在震怒之下,竟然一把掀翻了自己的龙案!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见状,柳、乌二人自然是赶忙跪下,慌忙连道,但皇帝此时盛怒在心头,又怎是他们简单这两句话就能劝得回来的?不等前者二人两句话音落下,便见皇帝又急急上前几步,一脚将那呆跪于前的江未宁给踹翻了去,大怒道:“畜生!你之所言可为真?!?”
“真的。”
倒在地上的江未宁面无表情,依旧是空洞着双眼,一字一顿道:“殿下说,让我假装刺客行刺于他,我怕他受伤,不愿,他却骂我,骂我笨,说若是其余皇子尽皆受袭,单单只有他安然无恙的话,无疑就得落个天大的嫌疑,所以花魁大会那天,我就领人乘上早就准备好的倭船,遵着殿下的命令去了,殿下还说,只有乘那倭船,二皇子才能真的倒霉,啊,殿下还说,叫我故意被逮住,这样才能有机会进宫,好把罪名嫁祸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头上...”
“够了!!!”
正说着,就听皇帝一声怒吼。
此刻,他正背向着其余三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上头那金灿灿的盘龙金椅,身子挺直,但双手却气得不停都在颤抖,接着也不知其沉默了多久,这才终于打破了沉默,转而朝着乌子琦开口问道:“乌子琦,你敢向朕保证,你这乌毒手,一经使出,叫人说出的便一定就是实话吗?”
闻言,乌子琦脑门冒汗,心中忐忑得很。
他知道,自己这是无意间捅了皇帝的心窝了。
说起来倒也难怪,朝中大臣们看得清楚,当今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却唯独这七皇子最得皇帝喜欢,原因不仅仅是其皇子其母,乃是后者最为宠爱的熙贵妃,更因为无论相貌、气度、学识、品行、智谋,甚至武功,相比其他八位兄弟,他肖逸璇都是当仁不让的,可称第一!
其实,虽说皇帝如今仍处壮年,且皇子驻巡才刚开不久,立储之事,可谓遥遥无期,但明眼人却都明白,若是不出意外,这太子之位,十有八九,便是得落在他老七肖逸璇头上的了。
而为其接连与左右两相相府千金缔结婚约一事,便是做好的佐证!
同时与朝中势力最大的两个人结成亲家,这种事在历朝历代以来,都是一件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好事儿!就算皇帝当年在先帝即将立储之时,都没给他这个待遇!
而就是这么一个儿子,皇帝未来的希望,如今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这兄弟相残,阴狠毒辣的幕后黑手?这叫皇帝知道以后,又怎能接受得了呢?
这么想着,乌子琦十分无奈地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只不过叹气归叹气,皇帝问话,他还是要实话实说的:“回皇上,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是臣亲手使出的乌毒手,那目标就绝无说谎的可能!除非...”
听其犹豫,皇帝的眼睛竟然立时便是一亮,急道:“除非什么?”
“回皇上。”
瞧着皇帝这幅毫不掩饰的急切模样,那边厢乌子琦也是一阵无语:“除非此人身上,已经提前被人动了什么手脚---控制人心这种事情,虽说叫人听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据臣所知,这有关的奇物,天下间还是多少有一些的...当然了,依臣所言,这类似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几乎可以不计便是了。”
“哦,原来如此。”
待那乌子琦说罢,皇帝明显就显得有些不快。
只不过,话已至此,他也是再找不出什么能够劝解自己的理由了,当即只能开口吩咐道:“还是查查吧,反正此人...也没甚用了。”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