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头并非庄户人家,曾经也颇有家产家境殷实。然则十年前一场灾难,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当时苏佳刚刚出生,满月摆酒合家欢庆。但仇敌却于当晚夜袭。老苏头拼死抵抗,奈何敌人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他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年仅六岁的苏敏和刚刚满月的苏佳逃了出来,但府中其他人却难逃厄运悉数丧命,其中就包括他的发妻。
仇敌并不愿就此摆手,派人到处追杀他们父女,老苏头带着一双儿女几经辗转数次历险,为躲避仇敌追杀,多次逃入杳无人烟的深山,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这才暂时摆脱仇敌。
为了避免再度被仇人发现,老苏头自毁容颜声带,隐姓埋名,这才勉强过上安定生活。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一身武艺不敢外露,只能靠着砍柴打猎赚取微薄钱银为生。
他上了年岁倒无所谓,但苏敏苏佳却吃尽苦头,这让他一直心中有愧。
后来无意中听闻杨平安,老苏头便带着儿女来到偃师,死缠烂打留在杨府,位的就是能够接近杨平安。
他接近杨平安,并非对杨平安存太大企图,只是希望苏敏将来能有个幸福归宿,同时照顾苏佳。姐弟俩有了依靠,他便是身死也能安心。
“你,是打算独自离开,去报仇么?”杨平安基本上相信了老苏头的话,因为他感受得出对方提及亡妻时,眼中的思念以及脸上的有伤。这种感觉他刚经历过,绝错不了。
不过他最想问的,其实是老苏头为何就认定将苏敏嫁给自己就能有个幸福归宿。这个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他杨平安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利用价值在哪儿。
显然这个问题老苏头是不会回答的,他也就不问了。
“公子果然机敏过人,我的确是打算离开了。”说到这里,老苏头站起身来,在篝火旁来回踱步,慨然道,“十年了,十年了,我躲了整整十年,只为一双儿女能有依靠。
如今遇到公子,了却我后顾之忧,我也可放心离去,让那些人知道,天理昭彰公道自在,以我手中利刃报当年血仇!”
话音落下,他猛然转身劈出一刀,正劈在窦二坟头。轰然一声尘土四起,待到尘埃落定,坟头已被夷为平地。
任由尘土满身,杨平安喟然道:“既然你与朝廷有仇,那你为何不去相助宁王?你身负绝世武功,却被人逼的走投无路,不得不自残避祸。你与窦二有故,却不敢表露身份,既为他报仇修坟,却又将他坟头夷平。若我没有猜错,你那仇人定是当朝权贵,以你一人之力,能手刃仇敌么?”
“公子有心,苏某不是鲁莽之辈,不会行那螳臂当车之举。至于说投靠宁王绝无可能。宁王谋反声势虽大,但有公子坐镇,这天下便翻不了颜色。况且杨硕贵为宁王,不思报效朝廷,暗中谋划妄图夺取江山。此等不忠不义之辈,苏某不耻与之为伍!”
我靠,有没有这么厉害啊!就因为我,宁王谋反就无法成功么?这么抬举我?杨平安心中越发狐疑:“那个,老苏头你先坐下,咱们再聊聊。你是否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就是偃师城中一破落户罢了。”
“公子何须自谦,以此试探苏某?莫非公子对苏某还不信任么?也罢,苏某去矣,还请公子好生善待敏儿与佳佳。告辞!”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尼玛这根本就没法问下去!
“你等一下!”好容易找到一明白人,杨平安哪会让对方就这么离去。
“公子还有何事?”
“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不回去与敏儿话别么?”
“无需多此一举,有公子在,苏某放心。”言罢,老苏头腾空而起,身形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杨平安差点没发疯,老苏头这货走的也太快了,快得让他还有好些问题都没问出口呢。
“你回来!”
站起身来仰天大叫,老苏头从天而降,落在杨平安面前:“公子又有何事?”
“你别着急走,我有些问题想要问明白。你也不想将来我死的不明不白,到时候无人照顾敏儿与苏佳吧?”
老苏头思忖一番,点头道:“你问吧。”
担心老苏头又突然离去,杨平安开门见山道:“天策是什么?”
老苏头一指柳青青坟头:“此间埋的便是天策中人。”
“我知道她是天策的人,还是什么几品银卫来着。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天策是什么,天策府么?”
“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要问苏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