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是看见瘟神眼里一闪而过的狭促,伸手扶住额头,长叹一声:“泠染,咱甭被他骗了,别过去~~~”
但是,已经晚了。
(三)
事实上,别看墨桦长得一副斯文白净的模样,颇为气质英华,但他却是坑货一流。
泠染被他三两句话激得斗志十分昂扬,早已忘记当初见了墨桦何故要逃,而是一副拼命的样子不怕死地冲墨桦掐过去。
我忧伤地看见,泠染被逮住了。
但我还是很有义气,见瘟神眯着眼瞧泠染的空档,缩了缩脖子,与他好声好气道:“文曲仙君你大人有大量,泠染才将将醒过来没多久,你还是不要、不要太折腾她了罢……”
泠染瞎眼大叫:“混蛋~~~好折腾~~~好折腾~~~墨桦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眼下就赢了~~~~”
我有些诧异,见墨桦将泠染紧紧箍在怀里,手里力道非常大但神色却一派轻柔。
墨桦低低笑了声,道:“你怕是忘干净了罢,自南天门一别便是一百年,好不容易司医神君仙婚之日见着了,却是以那种方式看见你,你该是如何狠心。饶是当初踢了你一脚,你也不该空了我七万年那般惩罚我的。”
他笑得很明媚,还很哀伤。
泠染身体僵了僵,道:“什么惩罚不惩罚的,说得吃亏好似你一般。你、你先放了我,我与你好好说一说。”
不知怎的,见墨桦那般神色,我竟松下心来,斜着身靠在门柩上。眼下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嗳。有些东西惦念个七万年也不容易。
想当初我与泠染欲打算在月老宫搞墨桦的姻缘,我在红线谱上找到了墨桦的姻缘线,自然亦找到了泠染的姻缘线。墨桦要配一个勇猛彪悍的女神仙,而泠染想配一个英武伟岸的武神仙。正待我与泠染思忖着要给墨桦配哪个女神仙好时,月老宫的童子往这边来了。泠染跑得快跑在前面,我跑得慢跑在了后面。
我庆幸泠染是跑在我前面。她不晓得当时我听见说话声吓得一个手抖……两条红线它……自己栓上了……我欲将他们解开,无奈心急了些,越解越紧……最后打了一个死结……
这件事我至今没告诉她,怕她与我翻脸。如今恐怕那红线是栓到坎上了,只是不晓得是先有了月老宫内的痴缠红线还是先有了人的心心念念。
(四)
“弥浅~~~救我啊~~~”
泠染被箍在墨桦的怀抱里,哀嚎。
义气……危难时刻千万要讲义气。于是我垂着脑袋,将房门打开了些,让墨桦抱着泠染好走路,道:“文曲仙君莫要太为难她。”
墨桦侧过头对我起唇笑了笑,道:“还是你识时务。”
远去之际,我还能隐隐约约听见泠染的嚎叫:“弥浅~~~要为我报仇啊~~~墨桦混球你先放了我,我要与你大战,你让我个三百回合~~~”
呔,瘟神还是自求多福罢。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泠染那盘菜。起码他是个文神仙就落下很多印象。泠染喜欢武的。
“他两人可是离去了?”身旁突如其来蹿出一个声响,吓了我一跳。
我抬头望去,却见师父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边上,半垂着头看着我。
我心跳一快了些说话就结巴,道:“师、师父,你何时来的。”
师父道:“刚来。”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又道,“鬼君妹妹不是弦儿最要好的朋友么,何故弦儿要有意放文曲仙君带着她离去。”
我似做了亏心事一般脸皮有些挂不住。师父他竟看见了,还好泠染有时比我还瞎,要是被她也知道我是故意不救她,她怕要是有一段时日不会搭理我了。
我嗫喏道:“那文曲仙君也不容易,我才晓得他竟也挂念了泠染那般久,心里定是很苦。”初初见到文曲仙君时,他一手剑舞得很飘逸很淡然,如今指着泠染穷打猛追哪里还有半分淡然的姿态。
师父动了动唇,道:“确实是,很苦。”
我闻言心里倏地漏了一拍。
我与师父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会。忽而我想起今早醒来在榻上的事,遂问:“师父昨夜何时回来的,徒儿罪过竟不晓得兀自在榻上睡了多少时辰。”
师父怔了怔,淡淡道:“昨夜弦儿喝得有些多怕是记不得何时回来的了,弦儿走后为师亦没在桃林呆多久,半夜便回了。”
我看了看师父微微发白的脸色,忧心道:“那昨夜师父可是也喝多了,莫不是在桃林里吹了冷风寒了些,脸色不大好。师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师父幽幽地看了我一眼,道:“啊,为师也喝多了喝醉了。”说罢他便离去了,又轻轻道了声,“若真能如你所说的不会醒,该多好。”
那句话我没听太明白。
师父离我远了些,清清浅浅的声音传来:“弦儿,帮为师煮一壶茶罢。”
我忙冲他离去的方向作揖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