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岛上,轩日堂书房内。
“师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据其他按时归来的师弟们所言,妖岛上并无什么异变迹象,只有沈师弟不知为何,迟迟未归,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请师兄你过去妖岛看看可好?”
几盏烛火点燃,将书房里照耀的十分亮堂,身材魁梧面容沉雄的王亘坐在书桌之后,面色凝重,在他身后则是站着郑哲,而在书桌的另一侧,则是徐雁枝与曾志柏二人,刚才开口的是曾志柏,此刻看他脸色难看,神色焦急,说完之后就满含期待地看向王亘。
王亘默然片刻,方抬眼看了曾志柏一眼,道:“你们二人当时为何不立刻上岛搜寻营救?”
曾志柏与徐雁枝对望一眼,都是低下了头,片刻后曾志柏低声道:“妖岛重开之后,师兄你多次叮嘱我们不得擅自上岛,这是门规严法,不可轻犯。”
王亘慢慢站起身,离他不远处的一根烛火一阵晃动,将他的脸色在昏黄的光晕下倒映得有些阴沉不定,只听他低沉了声音道:“既然你们知晓那是门规,为何又来求我?”
曾志柏无言以对,站在他身旁的徐雁枝咬咬牙,却是走上一步,道:“王师兄,那位沈师弟天赋不错,已然是修炼到炼气境高阶境界,假以时日,很有希望能上金虹山成就一番道业。若是就此陨落在妖岛,实在是太可惜了,求师兄你……”
王亘缓缓摇头,将目光转了过来,徐雁枝被他看着,后面的话一下子说不下去了,只得茫然住口,难掩脸上那一抹失望之色。
王亘看着神情也不好看,仿佛眼神中也有几分挣扎,但最后仍是沉声道:“门规就是门规,一旦定下,决然便不可冒犯!”
徐雁枝握紧了双拳,忽然间像是有些忍耐不住,猛地向前走了一步,带了几分怒色,道:“王师兄,五年前同样也是这位沈师弟,还有另一位钟家女孩失踪,你不顾一切满岛寻找,甚至还说出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为何、为何到了这五年后,你竟然变得这般冷漠,宁愿让这样一个师弟身陷险境却仍是袖手旁观?”
这声音尖锐而刺耳,连站在一旁的曾志柏与郑哲都是瞬间动容,所不同的是郑哲一脸怒容,喝道:“胡说八道!”
而曾志柏则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徐雁枝向后拉扯了几步。
然而徐雁枝似乎像是怒气上冲,不管不顾地依然怒道:“王师兄,你老实说,究竟是不是你眼里只有那些世家子弟,沈师弟平民出身,你就看不起他了?”
王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中锐芒一闪而过,旁边的郑哲大怒,一步踏到徐雁枝身前,喝道:“徐师妹,你再胡言乱语,王师兄不与你计较,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徐雁枝愤然看着王亘,又看看郑哲,猛地一跺脚,转身冲出了房门,曾志柏苦笑一声,对两位师兄行了一礼,连忙也跟了出去。
书房里,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冷,王亘被徐雁枝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对他来说简直是多年来未见之事,以他如今在凌霄宗内的声望地位,哪怕是他恩师孙明阳长老,与他说话时都比其他弟子多了几分尊重,可真是多年没有人这样当面训斥喝骂他了。
郑哲转过身来,眉头紧锁,带了几分担忧之色看了王亘一眼,欲言又止。
王亘默默地又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重新坐了回去,半晌之后,忽然间只听他低声道:“师弟,我这般决断,是不是错了?”
郑哲默然无语。
王亘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深深疲乏的神色,苦笑了一声,道:“当初接下这位置时,本以为是结交人脉、展示能力的好事,可这五年下来,到如今怎么就变成了如履薄冰的模样?”
郑哲踏上一步,看着王亘,道:“师兄,你千万不要多想,如今情势不比当年,宗门里暗流涌动,波云诡谲。特别是妖岛一事后,甘家一脉明里暗里皆受打压,那边早就心怀不满,其他人他们不敢惹,就咱们这边一直死死盯着你,只要师兄你犯上一个小错,怕是就有一堆人扑过来了,到时候……”
后面的话,郑哲并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王亘也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叹息一声,道:“还有最后这大半年,熬过去罢。”
郑哲默默点头,过了片刻,他又看了王亘一眼,道:“那……那位沈师弟怎么办?”
王亘目视身前一盏烛火,久久不语。
忽地一阵夜风从屋外吹来,带着深深寒意,烛火陡然乱摆,片刻之后便在风中悄然熄灭,只留下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飘荡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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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无止境的黑暗仿佛如同沧海一般漫无边际,沈石看不到前途通往何处,回首看时,却连来路也被黑暗所淹没。此时此刻,唯一在黑暗中牵引他前行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已然沦为鬼物但不知为何还保有几分神智的牛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