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骚动乃至惊叹声,带了几分愕然与不可思议,从这些妖将中传了出来,人群中沈石也是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被眼前这奇异的一幕所牢牢吸住了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仅有四块的小小金胎石组成的微型传送法阵,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不真实感。
密室之中,场面看着有些混乱,不过能站在这里的妖将,基本全都是玉霖这些年来带领天青蛇妖一族崛起中的心腹爱将,是以她倒也并未苛责。不过今天除了这些熟悉的面孔外,人群之中,却还有另一张陌生的面孔,显得特别的扎眼。
那是一只狐妖,而且还不是前些日子玉霖拉拢来的幻狐一族,看他全身毛发黑亮,加上眉细嘴阔,似乎是山狐一脉的虎妖。在进入密室看到这座闻所未闻的小型传送法阵之前,玉霖手下的妖将们就没少打量窥探这只黑狐妖,其中交情不错的还会偷偷议论几句。沈石就是不太明白此妖身份的那一部分之一,所以也找了个空子向老白猴问了一下,老白猴向那边望了一眼,淡淡地道:
“昨晚打开凤鸣城城门的,就是他了。”
沈石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想不到这只黑狐妖居然就是玉霖暗中策反的黑凤妖族内奸,真要说起来,昨夜这一战青蛇妖族能够获胜,这只黑狐居功至伟,倒是不能小觑了。
这时,看着底下一群妖将窃窃私语乱糟糟的模样,玉霖脸上终究还是掠过一丝不快,淡淡哼了一声。声音传出,虽然不大,却如荡平水面涟漪一般,迅速让这件密室里安静了下来。随后玉霖微微点头,却是转眼看向那只黑狐妖,道:“黑狐,你来说罢。”
那只狐妖面带恭谨之色,先向玉霖施了一礼,随后走到那金胎石边,面对了所有青蛇妖族的妖将,朗声道:
“诸位,大家此刻所看到的这座传送法阵,是在五十年前,老黑凤下令于我,要开凿山体修建一处洞府,但是在这中间我与手下无意中发现了此物,也正因此,此处随后也被改修成了一间密室,就是为了保护这座法阵。至于黑凤妖族为何如此看重此物,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罢。”
旁边听着的妖将中,不少都是缓缓点头,这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传送法阵,乃是鸿蒙诸界中跨界来往的唯一途径,数量又极稀少,除了鸿蒙主界之外,其余诸界都不多,妖界这里虽然地盘阔大广袤,但这种金胎石所构成的上古传送法阵也仅有一处,通往飞虹界,也正是因为这缘故,当年银狐天妖自毁阴冥塔封住飞虹界,才挡住了气势汹汹的人族追兵于妖界之外,算是给妖族保留了几分元气。
然而眼前这一幕,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妖界之中凭空增添了一处传送法阵,那意义绝对是深远难测。
说着,只见这只黑狐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一块一人多高的金胎石,脸上神情略显凝重,道:“不过正如诸位此刻所看到的,这一座传送法阵与惯常在鸿蒙诸界里那些传送法阵截然不同,规模极小,金胎石仅有四块,加上法阵基座大小范围,怕是一次最多也只能传送三五人。如此微小的传送法阵,在鸿蒙诸界中还从未被发现过。”
众多妖将又是一阵骚动喧哗,而沈石则是凝视着这座小小的金胎石组成的传送法阵,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同一时间,也有好几个妖将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面上神情都有了微微变化,终于其中一位妖将忍耐不住,抢先向那黑狐开口问道:“黑狐,可知这传送法阵的目的地,是传到哪一界吗?”
黑狐默然片刻,摇头道:“先前娘娘说过了,这座法阵怕是坏掉的,所以至今还未知晓。”
一时间,人人脸色不同,但在静默里,却有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问道:“黑狐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沈石微微侧眼,这声音正是从他身边发出的,不用说不是别人,正是老白猴了。
前头的黑狐妖很快也看了过来,不过面对这个佝偻衰弱的老白猴,不知是什么原因,黑狐并没有像绝大多数玉霖手下妖将那样对老白猴有所轻视,面上反而露出几分敬重之色,先是点头对老白猴示意之后,这才道:“请说。”
老白猴眉头微微皱着,目光在那座小小传送法阵上掠过,缓缓道:“以我看来,这法阵虽然微小,与那些典籍书卷上记载的上古传送法阵相差很多,但在最基本的几样上,却差不多都有了。金胎石,基座,乃至金胎石上雕刻的上古符文,一一具备,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才让这法阵坏了?”
黑狐点了点头,道:“老人家目光如炬,的确如此,不过请诸位过来看看这里。”说着,黑狐招呼众人上前,却是走到四块金胎石中最显高大的那一块背后,然后指着根部。
众妖将上去一看,顿时有好几个人发出类似“咦”“嗯”之类的惊讶声音,沈石站在人群中向那处看了一眼,目光顿时也是为之一凝。只见在那金胎石根部离地尺许高的地方,有一根透明的玉管,里面青气弥漫,看去似乎在微微波动流转着。
“此物名叫玉漏,是每座上古传送法阵必有之物,玉漏之中的青气,便是上古传送法阵自行吸纳的天地灵力,每当这灵力灌满这玉漏之后,则上古传送法阵便会自行发动。”
包括沈石、老白猴在内的所有妖将,都面上带了狐疑之色,转头看向那只黑狐,而黑狐妖似乎也早就料到众人会是这种反应,苦笑一声,上前一步走到那玉漏边,指着玉漏最上方那几乎已经难以分辨的极其微小的一点点空隙,叹了口气,道:
“自五十年前初次发现这座传送法阵以来,这法阵中的玉漏,就是这般模样了。”他苦笑一声,然后像是要加重语气一般,又跟了一句,道,
“五十年来,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