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陈浩心中无甚把握也不会在殿上如此笃定,见众人纷纷摇头不甚相信他的话,于是便侧目问向令狐绹:“令狐大人虽言之有理,然却不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尽其责显奇能!历代先帝之所以未能将河朔三镇一举平定,实乃因当时条件所不允。如今黄河以南关中已然安定,此刻不发兵平定河北要更待何时?”
“哼!即便如陈大人所言,五万精兵平定河北实乃天方夜谭。陈大人不过是一介文臣,对军中兵力调遣不甚了解也实属正常。此等调兵遣将之事,还是由我等武将商议才是……”这时兵部侍郎令狐滈却出口戏虐轻语道。自从令狐绹得势之后,令狐家族的一些子弟也平步青云。并且令狐绹举贤不避亲,这令狐滈就是他的亲子。
待令狐滈话音刚落,卢匡见陈浩欲要予以辩驳,善于揣摩的他料定陈浩回论及河西之事,于是便率先进言道:“老臣也听闻陈大人曾于河西伊州之地,曾领兵收复了陇右回鹘残部,但那不过是两场小打小闹的千人对阵,与这数十万的对阵岂可同时而语?况且陈大人身为文臣手无缚鸡之力,能够收复伊州一县已是极致。若要应对规模较大的战阵,又岂是小小伎俩就可以取胜的?”
令狐滈与卢匡的这一出双簧下来,使得群臣私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对陈浩指指点点颇有微词。此时若是换作他人早已是心生怒意,并毫无保留的予以反驳。而陈浩此刻的心情却是恰恰相反,因为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当初不论是俱密山之战,还是后来的纳职城战役,他都是面罩龙凤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俗话说得好艺多不压身,有时候隐藏实力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生逢这个年代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切不可让人看清了自己的底蕴。否则的话将会如透明之物一般,毫无保留的展现于敌人面前。如今知晓他不仅文臣还是武将者的,除了身边的几位妻子,也就只有叶白衣、易成天与仆固俊三人。即便是较为熟识的张淮深、屠狼与高骈,也不知陈浩武艺究竟如何。
虽然二人的揶揄之词在陈浩听来倒是无甚寥寥,但是却让殿中一人恼羞成怒,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明威大将军仆固俊。如今卢匡这番话不但侮辱了陈浩,也是对回鹘部族的一种蔑视。若说仆固俊最为佩服的人,除了陈浩已别无他人。如今见陈浩受人奚落,仆固俊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杀意。于是紧走进步来到殿中一蹭身子,竟将耀武扬威的令狐滈挤到了一旁,继而瞪了令狐滈一眼,随后向李渼拱手尊称道:“圣上!微臣有话要说!”
令狐滈被方才仆固俊瞪了一下不禁心生怒意,本欲要进谏弹劾仆固俊不懂礼数,却见李渼摆了摆手以示噤声,于是只得愤恨的退到了一旁。随后李渼便眉宇微动沉声问道:“仆固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启禀圣上!微臣乃一介武夫是个粗人,但微臣只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为将者无技不以服众,而为帅者谋略为先,技艺次之!微臣虽非汉人,然自幼也读过几本汉书,对古今将帅名人也略知一二,当年韩信手无缚鸡之力,却可以为汉高祖开创大汉天下,此等丰功伟绩至今少有人敌……”
仆固俊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随后一指令狐绹父子与卢匡三人道:“圣上不妨试想一番,若是秦末年间由这三位大人效命于汉高祖帐下,又岂会有之后大汉几百年的天下!?”
嘶!
仆固俊这一席话不但让令狐绹等人惊诧莫名,也让身旁的陈浩为之一震。心道今日仆固俊这小子是怎么了,一直以来这小子可是跟木头似得半天也少有言语。如今这一出口竟然如此凌厉之气十足。仆固俊的这一番话可谓攻守兼备,既反驳了令狐绹等人,又将其比喻成阻碍江山一统的佞臣。这等诛心之语让令狐绹与卢匡胆战心惊,于是纷纷辩驳绝无此意。李渼有些发笑的看着仆固俊,他也没有想到仆固俊言辞如此犀利,竟然一出口就将两位宰辅一侍郎说得是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