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确实仗义,哪怕闯红灯也始终牢牢跟着那辆绑匪的车。几分钟后,路遥先是接到姚小梦的电话,紧接着又接到警察电话,都是问他具体位置,路遥不清楚这边的路名,便让出租车司机回答。
“坏了,他们知道我们在跟。”出租车司机突然开口,“他们刚刚绕了好几个弯,咱们一直跟着,就暴露了。”
路遥皱眉,整张脸都要贴到挡风玻璃上了,“暴露后他们会不会跑得更快,会不会换车?”
“注意安全!”出租车司机赶紧把他拽回来坐好,“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很快,路遥的担忧便被证实了。
白色面包车先是驶进路边一栋废弃停车场,楼里黑灯瞎火,出租车司机犹豫许久不敢跟进去,好在没过会儿,那辆白色面包车便在出口出现,可路遥悬着的心尚未落地,第二辆白色面包车也从出口驶出来,紧接着和先前那辆分道扬镳,驶向两条截然不同的宽阔大路。
出租车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路遥,“这都行!咱们跟哪辆?”
路遥根本没有多余时间考虑,他咬咬牙,一边记下第二辆车车牌,一边对出租车司机说:“把灯灭了,拉远点,还跟原先那辆!”
出租车应了一声,车灯全关,黑漆漆尾随过去。
路遥给卓阳打电话,解释了目前情况,让姚小梦和警察留心第二辆车。
至此,距离卓婉被绑架已经过去半小时多。
一路向前,路遥一边留心它的动向,一边朝两侧窗外看,想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到。很快,路遥察觉到不对劲,“这边的路况越来越冷清,他是要下国道吗?”
“离开市区后街道上的探头就不多了,现在这是往郊县开发区的路,如果他一路沿着国道扎进山区,就更不好找了。”出租车司机叹气道,“希望警察的动作比我们快吧。”
绑匪的车一直没上高速,果真就沿着国道往偏僻地方开,又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司机和路遥说:“咱们进到平市的地界了。”
路遥对城市没兴趣,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地形,“我感觉我们一路都在上山。”
出租车司机说:“平市本来就是山城,这一代看起来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跟去哪儿了。”
就这样一路尾随,仿佛过去一个世纪之久,白色面包车终于停在山上一户农家院门口,车门拉开,两个男人先下车,随后,身形最壮硕的一个男人肩头倒扛着个人也走出来,迅速跟进院门。
出租车司机惊道:“你看清楚了,那是你女朋友?”
“是她!”路遥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出租车司机拽住他,“黑灯瞎火,她又披头散发的,你看清楚了没?”
路遥急道:“肯定是她!她身上裙子还是我下午亲手挑的!”
出租车司机缩回手,“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啊,他们三个人,哪个块头没你大?你去硬碰硬啊?你听哥一句话,咱们就在这等警察,这是最安全的!”
“她都不安全了,我还顾自己安全干什么?”路遥心急火燎道,“谢谢您帮我这么多,您现在就调头,联络警察,然后把自己藏好,如果可以,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人能帮忙!我……我先谢谢您了!”说完,他已经灵活地滑出车子,溜进旁边草木掩映的暗影里,飞快地消失不见。
出租车司机拦不住他,自己又是有家有室不敢胡来,便在百米外的岔道上调了个头,急忙忙地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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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这一路上都在紧记地形建筑和山林特点,出租车尾随上山不久,他就发现这一带种植着不少果树,夜里闻着味像成熟的芒果林。等到绑匪的车停在了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前,他便猜那是果农的家。
路遥不敢靠果农家太近,他下车后就往芒果林里蹿,猫腰跑得飞快,想凭运气看能不能绕到那院子背面。好在他今晚运气实在不差,果林的地势一路往上,等他凭借稀薄月光当真找到果农家的院后墙时,那墙被地势一拉低,堪堪也不过一米五,路遥一翻,便翻到了墙头趴着。
路遥趴着的墙头和院里的土坯房还隔着一米宽的距离,这条道里有条排水沟,靠墙处堆着务农的废弃工具,和一个盖着防水塑料布的圆桶,此外,土坯房面朝后墙的地方,还有一扇破烂的木门,似乎是个后门。
路遥听不见土坯房里的动静,他想翻下墙凑更近些,可破烂木门突然被打开,吓得路遥连忙伏倒,趴着一动不敢动。
一个男人叼着烟从门里走出来,借着门里透出的橙黄灯光,在排水渠前解开裤链,轻轻松松撒起尿来。
路遥悄悄探出脑袋往门里看,这边视野狭窄,除了门口吹口哨撒尿的男人,他只看得见另一个男人露出的半边花臂胳膊,此外,还有一双纤瘦笔直的腿从肮脏的地面孤独无依地伸长出来。
那腿在夜色与橙光下几乎白到反光,路遥知道那是卓婉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