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劲虽是撤了近半,不过镖打出去的铜板仍可要人性命。
这故意撤力镖打出去的铜板不难叫人察觉它的存在,只是正在拨弦弹琴的展悠然不知怎的竟全无动作。
或许他没有察觉,或许他已是察觉。
没有任何动作,仍旧拨弦扬曲,任由那几枚铜板从他脸上颈上各处致命处擦过。
堪堪擦过,不伤分毫,待那几枚铜板打入展悠然身后的梅树后,展悠然也停下琴曲说道:“好精妙的手法,离姑娘这腕上的功夫展某佩服。”
此话落,离上殇也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双手背于身后,脚下轻行步漫,悠悠闲闲走至离展悠然约莫十来步处停下,离上殇偏着头看着展悠然,笑道:“承让,承让,我那镖上的功夫就是逗逗小贼闹的,明刀明枪可上不得台面。倒是展盟主的定力才叫人佩服,镖器到而面不改色。我说展盟主,你刚怎么就那么自信我不会要你性命?”
微微一笑,展悠然道:“展某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平白无故怎会取我性命?”
也是一笑,离上殇回道:“展盟主这话可就满了,谁说无冤无仇平白无故的就不能要别人的性命?”
笑着说,那双剪莹的眸中总是游渗着似有似无的坏,盈盈坏笑的眼眸凝视着展悠然,片晌后离上殇才将视线从展悠然身上移到余音处。
余音绕梁,三日而不决,展悠然的琴声叫人听而忘忧,闻而心宁。没有出声,就那般盯审着展悠然的余音,离上殇道:“展盟主的曲,弹得还真不错。”
展悠然道:“离姑娘笑赞了,展某这些下里巴人的曲能入离姑娘的耳,到是展某之幸了。”
离上殇道:“看来展盟主比我想象中的还会说笑呢,你这还算下里巴人啊,要你刚刚弹的曲都是下里巴人,这世上就没阳春白雪了。”
琴声潺潺,如幽山深谷中涓涓而过的溪流,平而安宁,舒而静缓。
古琴荡起的曲奏离上殇也是听过些许的,虽说亦扬亦挫婉转不失激昂的琴曲能撼起人的心魄,可真真正正能渗入人心的曲子还是这小桥流水的宁静。
似风似雾,忽起忽伏,缥缈灵透中彰现祥宁,静月岁好,有时也不过如此。
梅海中飘散而来的琴曲,离上殇很喜欢,寻声而来寻的不只是曲,同时还有人。说着笑,脚下踢步一晃三荡的走,十来步的距离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晃踩着走到展悠然旁侧一处凸起的灰岩石上,旋身坐了下去,背对着展悠然,离上殇突然笑着问道。
“阳春白雪正好配得上落梅纷纷,横竖展盟主现在看着也挺悠闲的,好像没啥要紧的大事。既然人闲着,不知道能不能再来上一曲?”
话音落,人也正好转过头,笑盈的眸眼衬着随风旋下的红白双梅,竟是压得梅花都失了颜色。
离上殇任性,很多时候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
也就是这自说自下的话,展悠然竟然应了。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奇怪,就好像离上殇兴起下提出的话是那般理所应当,看着离上殇,笑然点应,回头指已抚上琴弦。
曲声荡起。
侧颜下的笑,温温扬挂唇边,展悠然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展颜一笑,温而悠然。
琴声林中荡,一曲离歌唱断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