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华的询落到白泽远耳中,鼻尖幽幽而过的余香也逐渐消散,待这余光彻底散消后,白泽远回过头说道:“上楼吧。”
上了楼,选了一处靠街的商坊,因为离上殇这人最喜欢热闹,所以白泽远就依了她的性子选了临街的屋子。入了屋,粗略环扫一遍,见这客栈的上房瞧着也是雅静,白泽远这才进了屋中,而问地也随在他的身后一并入了屋内。
进了屋,关上房门,待问地将身上背负的行囊放于案桌上,问地这才恭着声说道:“白大人,属下接下来当行什么?若是白大人没有旁的吩咐,属下现会子便下去给窟主和白大人等人置办饭菜。”
山里头呆了五日,虽说山珍野味遇见不少,可因为手头没个现成的工具,所以这几日他们也是清淡得很。离上殇最是任性挑剔,这几日的淡寡没有油水,只怕她那胃里的五脏六腑已经闹开了性。
现会儿到了城镇寻了家最好的客栈,问地自得帮自家窟主好好操办一顿饭食。窟主的一切,全都是随护当上心留意的事,这是百鬼窟百年来的规矩。
以前百鬼窟当家的随护只需要听从窟主之令,旁人之语一概不会入耳,不过现在的随护却不一样了,除了窟主之命外,更多时候他们已经渐渐改了习惯,有些事直接去询白泽远。
毕竟就现在他两人的相处模式,以及窟主那已逐渐三不管的性子,很多时候直接问白泽远,可比猜思窟主之思更简单好行。
询了白泽远,是想问问除此之外可还有旁事需要事先为窟主备妥。问地的遵询让白泽远稍稍默了片许,坐在椅子上,人且稍惬,半晌之后白泽远道:“不用替她办这一些,如果一定要给她办些吃食,就吩咐厨房那儿给她弄些消食开胃的吃食吧。”
这话一出,问地稍稍一愣,抬头看着白泽远,问地道:“消食开胃的?白大人,窟主这五日连着没吃过一顿好的,这开胃的属下能明,不过消食的?”
白泽远道:“就是因着她连着五日没吃过一顿痛快的,你才要给她备些助消化可消食的。你家窟主什么性,你现在还不知,就她刚刚和问天那撒欢的样,你觉着他两这一出去就只是单纯在陵城里闲逛的?麻烦事指不定一会儿能给你惹来一堆呢,就算不给你招惹麻烦事,那也断然不会安安静静的,只怕这会子已在陵城哪家小酒楼里吃上了。她向来都不是那种会委屈了自个嘴的主,你也莫让厨房那儿给她备什么油腻的东西,清淡些的好,免得一会儿回来瞧着又是满桌的油腻,会叫她腻到。”
平时没连着禁口几日,她都不肯亏待了自己的嘴,更何况这回在山里头吃了五天的清素。要说离上殇和问天这会子正安安分分看着陵城的人文风光,白泽远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心里头记挂窟主,却连这最简单的事都没留意到,也是白泽远这话落后,问地恭低了头说道:“属下明白,属下现会儿就去办。白大人,您有什么旁的吩咐吗?”
白泽远道:“没有,清淡一些就行。对了,事情安排妥后记得出去寻小离和问天,就他两人一道,我这心里头总是不上不下的。”
白泽远话落,问地应了一声“是”,随后从他的屋里退了出来。等着问地离了房屋,稍微候了一下白泽远才起身走到门处,轻启了门,透过门缝看着对面那一间房。
他所选的这一间房,不偏不斜门口正对着展悠然和赛华扁所住的那一间房屋,只要稍稍启了一丝门缝,便可清楚看到对面的人,是否离过屋子。
门缝下,凝审片许,白泽远这才合上门重新回了屋内。
这儿几人已在悦来客栈落了脚,反关另外那处撒欢了腿的离上殇和问天。
山里头无趣数日,离上殇这儿早就闷坏了,如今难着找了一处城镇,且这城镇还算热闹,最最重要的事白泽远不在边上,她哪能不像撒欢的野马一样,这处瞅瞅那处看看。
离上殇本就是个好难不能静的,加之问天又是一个性子跟她一样从来都不知道规劝二字为何的主。就这主仆二人独邀上陵城里逛着,自然就更恣意随性了。
这处瞧瞧,那处看看,一会儿挤在人群中对着变戏法的人暗地吐槽,一会儿蹲在捏面人的小摊前,就着白泽远的模样一番笔画,要捏面人的摊贩给他捏一个同白泽远一模一样的面团人。那面团人好不得捏出一个大概的廓形,离上殇这儿又没了兴趣,忽的一个影闪,人又往边上凑着瞧热闹去了。
这一路上,这两人每到一处有热闹的地,都的往里头挤上一挤探个究竟弄清楚那里头究竟在捣鼓什么趣事。一座陵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叫离上殇和问天晃了大半。
跟在窟主身后,身上还扛着窟主刚刚同人打赌时赢来的一草木棒子的**葫芦,身上虽是扛了一件不算轻的重物,不过问天的脚步也是快的,也没见逊上离上殇多少,问天一面扛着草木棒子一面随在离上殇身后笑着说道。
“窟主,您瞧见刚刚那人的脸色没,臭成那副模样,真真好笑死人了。”
刚才路上瞧见一纨绔子弟欺辱一名卖糖葫芦的老商贩,也不知那老商贩那儿开罪了那名纨绔子弟,还是那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纯粹太过无聊,随便找了一人寻晦气,几个人堵了那老者,便是一番作践羞辱。
有钱人家的事,贫民百姓只能忍着看着,可离上殇就不兴忍着瞧着。从边上经过时碰巧叫她撞上这事,眼里头瞧不下去的离上殇自得站出来找那公子爷的麻烦。
上了前,笑询那人为何为难老商贩,离上殇一面同那公子爷打趣,一面笑语要同他打个赌。
百鬼窟窟主,打的赌自然简单,便是要公子爷猜猜他自己身上的银两是单数还是双数。若是公子爷说错了,便得花下一锭金子买下老商贩所有糖葫芦并将糖葫芦赠给她。可要是公子爷猜对了,离上殇这儿也不会少了他的彩头。
她,就是同公子爷打赌赌下的彩头。
离上殇生得漂亮,在她出来寻公子爷麻烦时,那公子爷的一双眼就盯焦在她的身上,贼勾勾不停的转。如今离上殇竟是出了这样的赌局,那公子爷自是求之不得。
赌自己身上银两单数还是双数,离上殇这赌,纯粹就是羊入虎口,公子爷自然欢喜。
只是这公子爷空的不只是荷包里银子,连脑子也不长脑子,离上殇既然跟他打这样的赌,自然是带了必胜的把握。
公子爷单数才刚说出,问天便无声无息将他的银两顺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身无分文的公子爷自是落得一通嘲笑。
输了赌局,还得留下随身的玉佩上当铺压了银子,离上殇替老商贩赢了金子的同时也为自己赚了一草木棒子的糖葫芦。
现在一想起公子爷那脸,问天忍不住窃声偷乐。而离上殇则一面咬着糖葫芦,一面含糊道:“这有钱人,果然是人傻钱多。对了问天,快数数从那傻子身上顺了多少银两。”
问天笑着说道:“回窟主,一共七十六两六钱三。”
问天答得顺溜,离上殇听得暂顿,扭过头看着问天,离上殇道:“两只爪子扛着草木棒子,你还有手数了?可莫要诓我啊。”
问天道:“属下哪敢诓窟主啊,这是一早就数好的,从那傻哥儿身上顺过来时属下就数清了。”
前脚银子刚刚入手,后脚他就数清了,对这进账的银子,问天向来理得极清。
七十六两六钱三,要不是问天将那公子爷的银子顺走了,今儿她就真交代在这了。嘻嘻一笑,模样甚是狡贼,就在离上殇乐着眼打算开口时,鼻尖却嗅到一缕饭菜的香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