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官府中人,一直以来都只是官府中的人,所以公子爷与这些武林人士在他耳根旁说的那些正邪两不立,正者断不可与邪魔混迹一谈的说法,于此时此刻的白泽远来说,实是荒天下之大谬。
侃侃而谈的这些大道理,白泽远不但听不入耳,甚至于还对这些话示了嘲讽。
全然不加任何掩饰的嘲讽,如今的白泽远,几乎已同整个武林正派撇清了干系。
他是不屑于同名门正派挂上牵连,也是白泽远这全毫不加掩饰的撇清,正派之中不少人的面色全都起变。变下的面沉,嫌怒之意更是抑压不住,怎奈这些人的怒火虽是冲的,却一个个都惧于白泽远的承雾随影,便是心中嫌怒之意犹甚,也是无人胆敢率先再起上攻。
刚刚一个离上殇,就叫他们吃了不少麻烦的大亏,且这些所谓的麻烦大亏还是建立在这个妖女已是事先身中剧毒,且不少名门正派的掌门大侠因见不得正派侠士一个接一个殒没在邪魔妖女手中故而出手相帮围攻。才少了不少正派人士的折亡受损,将那要命的大亏收局在麻烦的大亏中。
一个离上殇,且还是一个身受剧痛的离上殇,就不易对付,如此关键之时又杀出一个白泽远。这武功乃是伯仲之间的高手,如今全盛之时的白泽远,如若展悠然再不出手相帮,只怕他们的群围又将是一场艰苦难熬的大战。
没人率先而动,便无人胆敢再上前攻动,就在白泽远开口表明立场,撇清他与武林正派的关系后,如今这天下的群雄一致都在默等另一个人的表态。
展悠然。
现如今整个江湖放眼过去,唯独还能同白泽远一较高下的就只剩下一个展悠然。就像之前天下群雄怀疑展悠然毒杀洪老盟主以及孔山时希望以白泽远牵制展悠然般,如今这群正侠之士也同样希望展悠然可以出手,牵制住白泽远。毕竟只有展悠然肯出手,白泽远方才能受得牵制,他们也才有可能擒杀那个妖女,替武林除掉一大祸害。
展悠然是否愿意出手,于如今局势而来,至关重要。
也是这群雄的默静不再语,侯等浅静待,这前一日还遭天下唾弃如今又得江湖英雄期望的展盟主,终于开口了。
一开始的不声不动,那是因为离上殇不肯正面回答她与白泽远的关系,故而展悠然那处才会无行无动。没有声,不曾动,展悠然这心里头究竟思盘何事,无人晓知。可如今白泽远已是亲现武林正士之前,且已当了武林正侠之面,直明宁可同武林正士为敌也断不许任何人伤害离上殇,这默静许久的展悠然终于在众侠的暗盼中。
开口了。
慢行走出人群,双眸始终落视对方,直至那一双眼几乎都叫那一抹白充满后,展悠然这才开口问道:“白兄当真是护定了?”
一句问,换得白泽远的冷笑,对上展悠然的双眼,二者如此对凝片许后,白泽远方冷声笑道:“展盟主问白某当真护定了?呵,如果白某说当真呢?”
冷冷的笑,叫展悠然下意识蹙紧了眉心,谦温的展盟主一贯都是谦和之态,莫说当众怒恼,便是这眉宇间的锁蹙也是少的。可今日白泽远的话不过刚刚冷了落,展悠然的眉心就已蹙了。
皱起的眉心,没人知道展悠然这锁蹙的眉梢间到底藏了何意,便是这紧紧蹙上的眉心,又是良许下的无声,展悠然说道:“白兄可知白兄这句当真说出后,会遭来怎样的祸事?”
白泽远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件事归根到底究竟是福是祸,怎的?莫不成展盟主还能事先得知。白某的这一句当真说出,到头来所得的到底是福是祸,结论除了白某心知,展盟主觉着旁人又有何资格就此事论评道语?便是再退上一万步来说,就算展盟主觉着白某事后会因这句当真开罪整个武林江湖,引来万千敌恨,对于白某来说,如此又有何惧。青梅小友,至亲亲人,若是因惧于尔等胁迫而不敢出面力护,此事对于白某来说,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之祸事。”
展悠然这话,细说起来也是好心,年纪轻轻闯出如此之声望,这些年来也是不易。纵是白泽远本性淡泊对于名利一事向来不曾上心,且如今也是官家里当差的,不争江湖上的第一第二。可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如若这一回因了一个邪魔之士开罪整个江湖武林,那么对于白泽远未来的路,只会是拦阻而绝不可能有帮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