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原谅我这个时候真的冷静不下来,我站在路中央,有种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的感觉。
那些烦恼,我活在人世上的所有烦恼,像洪水一样朝我的脑袋里灌进来。我那个半死不活天天惹麻烦的爸爸,我那个什么都跟我算计地清清楚楚,让我感觉无力的神经病妈妈,我不得不放弃的大好机会,还有我最爱的男人,他对我的欺骗。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有,也是一身抗不完的压力。
刚开始我忍着没有哭,因为我知道我还得上去看我爸,可我一想到要看我爸,我怕我在病房里忍不住再哭了,我又不敢马上就上去。
我承认我想过死的,但大多自杀成功的人,都是想到死立马就去死,只要有犹豫,这事儿多半就不成功。
我有犹豫,我的犹豫就是我爹还在那躺着呢。我找了个花坛角落坐下,抱着膝盖开始哭。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手贱去看黎华的短信,如果不看到,这个梦就不会碎,只要梦还在那里,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愿意。
我就是很霸道,我无法忍受自己的男人,在爱着我的同时,还去关心别的女人。我没办法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关心,分享他的好,我更没办法马上接纳他的欺骗,就算是为了怕我误会。
总之我很难过。
李拜天的属性是及时雨,他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没有去北京。
在我特别难过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不好的东西,我早了忘了还有李拜天这个人了,更别提主动去找他开导什么。
李拜天听我在这边哭,就问我怎么了。什么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了,我和黎华感情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去找别人分享,哭了一阵儿,李拜天不说话了,默默地听着我哭,试探性地又问一句,“妹妹你家死人了?”
李拜天可算猜到点子上了,大概他觉得,能让我哭得这么伤心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家里死人了吧。
我捏着嗓子说,“我爸爸住院了……”
李拜天可能觉得,我爸爸是不是病得要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说:“妹妹你淡定点儿。”
忍忍眼泪,我念念叨叨地说:“天哥我怎么办……”
其实我不需要寻求任何答案,因为我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声,可以说是一种类似绝望的呼喊。我以后该怎么办,我拖着这些包袱,我还没有工作,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我深爱的,深信不疑地能给我幸福的男人,他还不靠谱……
我怎么办……
我就是迷茫了,非常深刻的迷茫。这种迷茫来自于,我心里很明白,接下来的路该走得走,明天该过还得过,但我不知道这条路到底会通向哪里。
到底我也没跟李拜天解释清楚怎么回事儿,他虽然摸不透,但起码能感觉出来,我这是遭受了打击的节奏,就说:“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我带着哭腔“嗯”了一声,我说:“不会……”
有的人活着,因为寄托,有的人活着,因为牵挂。现在我的寄托突然垮了,但我至少还有牵挂。
我觉得我在这儿哭得时间也够长了,跟李拜天挂了电话,抹干净眼泪回病房。
我知道怎么办,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照顾好我爸,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我爸要是干脆死了,我能比现在轻松太多太多。
病房里,我弟扬着张脸问我,“我姐夫走了?”
他从见过黎华以后,就管黎华叫姐夫,这孩子嘴巴比我甜得多。我想起黎华的车子扬尘而去的画面,但又得尽量表现地平静,对我弟点了点头。
我尽量不去想和黎华吵架的事,也不去想什么文鹃,我还安慰过自己,黎华只是借文鹃一点钱而已,可是他这些天是不眠不休地在照顾我爸么,这付出相比较起来,差十万八千里呢。
我想我可能没办法独占他的关心了,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我忍。
我也担心过,黎华这一走,就不再回来了。他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我不想再主动低头去找他。
这不是要强不要强,就是单纯地不想。
但黎华忙完了工作,还是回来了,表面若无其事地回来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和我藏着一样的心思,关于那个事情先不提了。
我对他不冷不热的,要么不说话,要么张口就是,“谢谢,对不起,帮我一下。”反正能多客气是多客气。
黎华大概也没脸再跟我多解释文鹃的事情,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明明就是文鹃有难,他仗义疏财这么简单。他要是再解释,就解释到他和文鹃的感情上去了,那纯属在给自己的嘴巴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