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水洼是北城村东北易水河套一处低洼的地方,联片的水坑,长着密密麻麻的杂树和芦苇,一般人很少进去。
李棚子拿根扁担,一面拣些干柴一面沿着拐弯抹角的小路走到了水洼的里面,地势高处两间看苇子人住的草棚,六、七个人正在边上舞刀弄剑或相互的比试拳脚,李棚子看见师弟余得江也在,心里一惊脸上没敢带出来,打个招呼示意继续练。
李棚子近来身体亏空的厉害,早停了每日练把势,到了草棚跟前,一个新垒的锅灶,上面炖着一大锅肉,应该有段工夫了,锅里翻着水花,香气四溢,深吸口气,是狗肉味道。
另一个小锅上烙着白薯、棒子搀和面的大饼,铜钱、铜板哥俩被一个师傅指使着围着灶台边上蹦下窜的乱转。
远些地方胡大碗正用修剪过的几根柳树枝把一张新剥的皮子撑开,血淋淋的,有小牛犊子大,看下皮子正面果然是条狗,只是有些太大了。
铜板跟过来得意的告诉是魏尚家的看家狗,老刘一个绳套就拖了过来,开膛、剥皮吃肉,一面回身用烧火的捅条使劲的戳锅里正翻滚着的狗头,一面骂,你还咬啊,你还咬啊,非常的解气。
李棚子到后不久饭食都准备好,一声吆喝人们都聚了过来,大块的狗肉、烙饼、面酱、白菜、大葱,人们围住锅台有蹲有站的一顿猛吃。
吃过饭老刘招呼人们聚到树趟里说话,先招呼人们坐下,大多数都捧着肚子坐不下去了。
剔几下牙老刘问人们今天的伙食怎样,人们都说好,铜板手上还拿着半张饼只看不吃,问下顿什么时候还有。
老刘又单问李棚子平常吃的上吗,李棚子被问的一愣,还是摇摇头,接着又低头不语。
找过话茬老刘问大家想过没有自己为什么穷,指着铜钱、铜板哥俩说,连身不露肉的衣服都没有。
余得江嫌往自己身前凑的铜板身上有味,虚踢一脚把他赶开,回答,因为他们俩不正干。
人们听了都哄笑,哥俩急忙争辩,我们是因为没了地,怎么着都混不下去。
老刘双手往下按,等人们说话声静下来,指着胡大碗问,你们看大碗正干不正干,一身力气,满身的手艺比谁差,怎么也是地没一垄、房没一间,快三十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没人再接话茬,都低下了脑袋,胡大碗靠着棵树,本来正拿张大饼裹肉一点点的往嘴里衔,这时停下来指甲已经抠进了树皮里面。
大家想过这是因为什么,老刘的声音高的开始发尖。
人们被问的都抬起了脑袋,满脸的疑惑。
小个子的老刘站在人们的前面,左手使劲的往下一劈。
就是因为我们干活,而财主却把我们干的、挣出来的东西都拿走了,他们的地、瓦房、粮食、牲口都是我们挣的,我们自己却要受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