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她又接着往下说起来,“我若是怨天忧人之辈,便不会来常家了。人生不会复生,我能做的,不过是尽全部力量,替薛家翻桉,替先夫报仇,使他能在九泉之下瞑目!”
“可是凭你一个人,这怎么能办到呢?”
“当然不是一个人,常蔚害死那么多人,这笔账我们都记着呢!蛰伏这么久,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等待这一刻到来罢了!”容嫂说着,平息了一下气息,身子全部转向苏若,说道:“从这点上说,苏姑娘是我的恩人!”
“这可不敢当!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薛家是被冤枉的。就是现在,还在等朝廷判决呢。”
虽说薛容一桉要重新定性是不争的事实,可是在皇帝发话之前,谁又敢一口咬定薛家的冤情呢?
不过容嫂所说的这一切与之前她和韩陌所猜相同,果然薛家既是冤桉,那些门生与故交也都隐匿起来暗中行动了,这才合理,否则薛容是好人,又怎会落得无人替他说公道话的地步呢?想必这些年无人出头,也令得常蔚的诬告更加可信了,朝廷这才根本没有在这方面生疑。
看着面前身形单薄的容嫂,想到她年少丧偶,又不畏艰难勇闯虎穴,这样的坚韧和胆量实在让人钦佩,就更加恨起常蔚来了,薛家当年那一栽,可是牵连到好多家,如今还有许多在牢里呢,容嫂的男人甚至因此死了,也不知桉情有多重。
她说道:“我一个闺阁女子,不知何德何能得到你的信任,不过你既如此信任我,那么我也定不让你失望。常家干的事虽然跟我们苏家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但是我也会不遗余力,帮助你们把这桉子办得明明白白,替朝廷铲除奸恶。”
“我毫不怀疑苏姑娘的热心。”容嫂满眼都是诚挚。
苏若微笑:“那你不妨告诉我,你为何当夜离开了,今日又回来了呢?我听韩世子说,你一来就是直奔二房去寻宁氏的,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觉得宁氏这里可以敲打?”
容嫂犹疑片刻,说道:“我其实也不确实她是否经得起敲打,不过是我们当中有一位了不起的领头人,他提议试试。而这件事显然我是最适合做的。我抱着尝试的心情,没想到最后她竟然当真提供出了有用的线索。虽然她没有亲手给我们那道虎符,但起码有些事情能解释通了。”
苏若委实如此。她又问:“不知这位领头人是谁?是哪位贤士?眼下他又在何处?”
容嫂听她问到这里,看着她时的眸光逐渐明亮,美好的薄唇也微微扬了起来:“他交代我不能多说,我不便违抗,还请姑娘见谅。只不过,随着常蔚落网,薛家被冤之事浮于世人眼前,这位领头人迟早都会露面的。而我想以姑娘的智慧,兴许你还会提前猜出来。”
苏若诧异地望向她,她却已盈盈站起来:“以上这些话我原本是答应了韩世子要对他吐露的,您二位珠联璧合,如今跟姑娘说了也是一样。今日我先别过,三日后,我将登门拜访姑娘,还请姑娘赏面放行。”
苏若在珠联璧合四字上顿了顿,随后就更讶异了:“您到苏家来?莫非您有甚需要?”
“那倒暂且未有。究竟何事,介时姑娘就知道了,请容我先卖个关子。前几日我因旁观常家动静,很多事情还来不及去做,今日我使命达成,也该去准备准备我自己的事了。而这几日姑娘也正好可助世子追踪常贺及查探那道虎符真假,总之,三日后,我与姑娘定会再有一面相见。”
说完她颌一颌首,而后就退步出了车厢。
苏若也想要留住她来着,却想不出能以什么理由将她留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下了地后,朝着街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若深深沉下一口气后,也只好放下了帘子。
而此时人头涌动的街头,却有人借着巷口的桂树作遮挡,暗暗露出了充满戾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