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顿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神色已变得暗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绶别开目光:“那位周夫人,其实可以算是我的客人。”
徐氏脸色有些发白:“是么?”
苏绶微微点头:“我认识她,先于若姐儿。”
徐氏手扶在椅背上,指甲抠进了缝里:“是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快两年了。”
“快两年了你现在才告诉我?”徐氏胸脯起伏,“那你现在把她带回来,莫非是要给她名分?”
苏绶顿一下,目光投到她脸上:“名份?”
“难道你把她带回来不给她名分?就这么稀里湖涂地下去!”
苏绶定定地望着她,语气忽而软和了,就像窗外的晚风:“你误会了。不是那回事。我认识她,是因为薛家,也是因为她的丈夫。”
徐氏一脸的愤恨气恼僵在脸上:“……什么?”
苏绶唇角弯了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们夫妇,都坚信薛家是冤枉的。薛家出事之后,很多人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又没有力量替薛阁老翻桉,于是只能选择隐匿而保存实力。
“后来没多久,阿吉的养父周承礼被他们害死了,周夫人就带着阿吉进了京,决定为夫报仇。因缘际会之下,她隐姓埋名进入常家寻找常蔚的罪证。而我则作为他的外应,不时地与她传递消息。
“之前我也不知道阿吉就是他们的养女,是今日出事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如今常蔚倒了,她立了不小的功劳。但是又失去了女儿,正好若姐儿有意让她到苏家安身,我就让吴淙来禀告你了。”
这应该是苏绶跟她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徐氏震惊于他今天的表现,更震惊于他话里的内容!
“你说什么?你——你一直都私下里在想办法给薛家翻桉?”
苏绶点头:“薛阁老与我有渊源。为他翻桉,我义不容辞。”
徐氏好容易才从这番震惊里回过神来,咽了咽唾液,无意识地坐进了椅子。半晌后说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从前她可是怎么问,他都不曾说的。
“因为,作为我的妻子,这些事你本来就应该知道。”苏绶垂下了双眸。
“可我做你的妻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你现在才发现应该与我坦诚相待吗?”
“是。”苏绶竟然毫无避讳,“我是最近才渐渐发现的。是若姐儿的存在时刻提醒我,过去的我有多么失败。我既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我其实不配有你们这么好的妻子和女儿。”
徐氏呆呆地望着他,再一次不知所措。
这番话是忏悔吗?这比起先前的那番坦陈,更加让人不可思议。这样的话语竟然会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若姐儿说的很对,我对最亲近的你们,竟不如对别人的一半好。如果过去我不是错得这么离谱,我便不会失去若姐儿母亲。当然我也会早些发现若姐儿的出色,不会让苏家处在这么被动的境地。也许我的忏悔不值钱,但终希望能够亡羊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