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已到苏家来过几次,进入这座宅邸深处却还是第一次。
苏淙身边那个眼熟的长随吴淙,引了他来到位于西跨院的苏绶的书房,房里亮着灯,窗口映出苏绶的侧影。院子里只种着两棵树,一套石桌椅,显得那么清心寡欲。
韩陌到达庑廊下,苏绶就从门口迎了出来:“深夜打扰世子,还望勿怪。”
“大人言重,既是有要事相商,那不管什么时候,自然都是必须赶来。”
“进屋说话。”苏绶让了路,待韩陌进去之后,便返身把门虚掩了。然后指着靠墙的椅子:“世子请入座。”
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两杯茶,以及一把茶壶。韩陌坐下后,顺势扫视了一眼这屋子。
如同所有文人的书房,屋子不大,但却精致,最多的陈设是书,而后是墙上挂着的字画,再之后就是一张放满了文房四宝和文书卷宗的书桉。
“不知大人所指的要紧事是?”唯恐耽误了营救之事,待苏绶坐下来,韩陌便问道。
“常贺那帮人穷凶极恶,救人之事不能拖延,不知过了半夜,世子可曾有了主意?”
“恕晚辈愚拙,还未曾想到行之有效的办法,不过我思来想去,此事应该属于常贺擅自为之,昨天夜里前往天牢面见常蔚那人,不见得希望常贺这么做。”
“为何呢?”
“他们不会希望为了帮助常贺达到个人目的,从而有了暴露行踪的风险。”
“但你何以肯定一定是常贺,而非昨天晚上闯天牢之人?”苏绶把茶杯朝他推了推。
韩陌从容道:“从时间上可以推断,他们来不及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如果他们觉得阿吉有劫持的必要,根本不会选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后。常蔚所说的有关大人的那些话,对他们来说应该造成了一定冲击。反而常贺,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是,”苏绶望着前方,“连常蔚在他们当中都排不上数一数二,常贺拿着那些东西前去,也只不过是有点价值。想要反过来利用他们为自己办事,又或者他从中得取利益,根本就没那么容易。”
“所以大人传晚辈前来,是不是已有了妙计?”
苏绶看他一眼,道:“我打发人去韩家请世子,如今人都没回来,世子却先到了,这速度真是快的惊人。”
韩陌笑了一下:“这,或者是晚辈与大人心有灵犀,晚辈心里有事睡不着,出来走走,就遇到了大人派去韩家传话的人。”
“是么,”苏绶目光微闪,“既然心有灵犀,那世子就再帮忙出出力吧。”
“大人直说便是。”
苏绶伸手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既然你我皆认定此事乃常贺所为,也皆认定他挟持阿吉乃有所图,那不如我们顺势而为设个局,等着常贺主动上钩。”
韩陌不由抻直了身子:“大人的意思是?”
“世子先说说,你认为常贺的目的是什么?”
韩陌略沉吟:“像他这样的官家公子,陡然之间离开家族自己独活,必然极其不适应。他的目的应该要么就是他的母亲和弟妹,要么就是常蔚。”
苏绶点头:“一个时辰之前,我已经打发舍弟前去常家部署打点,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舍弟只能明日上差时间到了之后才能前往,而且常贺不一定前来。
“既然世子来了,你我倒可以促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