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是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为什么,他牵着那小姑娘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护着自家人呢?……
看席上的苏慎慈也正在搜索着戚缭缭去向。
目光忽然被她那身夺目的绯衣锁住,便看见挽着袖子的燕棠牵着她走在喧闹的人群里,随意而笃定地往看台那头走来。
他面上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温柔与温和,在尚显单薄的戚缭缭面前,他的身躯也显得格外英挺而强壮。
她脑海里忽然也有灵光微闪,有些认知不知不觉就清晰起来……
除去苏慎慈之外还有戚子煜。
戚子煜正在与萧蔚父子说话,眼一晃只觉戚缭缭似在视野里,四面一寻,就见她被人牵着出了屯营。
而牵她的那人银甲于身,依稀仿佛约摸是刚才赢了大满贯且还正被眼下全场人争相传颂的燕棠……
燕棠将戚缭缭牵着一路走出屯营,到达拴马处,他一把将她抱上马背,然后翻身上马,扬鞭朝着广阔无垠的原野驰骋!
沿途有八月阳光,有将近几成熟的谷粟,有不时飘入鼻腔的桂花香,还有不断映入眼帘的金黄的野菊花!
“我们去哪儿?”戚缭缭迎着风问。
燕棠没说话,他的心中正藏着连绵苍山与云海。
越过大片的高梁地,到了芳草遍地的小山岗,他把马停下来,复又将她抱下。
戚缭缭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动作。
他伸手,双手撑在马腹上,胸膛起伏着将她圈在赤霓与自己之间。
正午太阳正烈,秋天带着几分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眉眼上,她乌黑浓密的发丝是金的,眉睫也是金的,她的脸庞透着近乎透明的白,唯独她的双眼清亮又深沉。
燕棠一路奔驰过程里准备好的镇定,在这一眼凝视之间忽然又已土崩瓦解。
他垂下头,避开她目光,穿过她肩膀,怀着幽幽的喜悦落在她身后马腹上。
“你,喜欢什么?”
一路上迸出的许多念头,到最终只吐出这么一句。
从来没有讨好过任何一个人,更别说女孩子,他的心无疑是忐忑的。
原本他希望是能像往常一样冷漠而淡定,然而现在只剩下年少时第一次舞出一套完整枪法后,面对父亲夸赞时一般的羞涩。
他想不到她会利用荣之涣替他筹谋,又或者说,他想不到她也会替他着想。
被人惦记和关心着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美妙,他第一次知道!
原先存在于心中的那些踟蹰犹疑,在知晓时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这使他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想,他想或许,她对他并非全无感觉?
他不想再沉默,他想让她知道,他对她是不同的,不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借口,而只是因为她是她。
是那个令他从排斥到接受,从接受到心动,从不屑一顾到不由自主想对她示好的她。
不光如此,他还渴望着得到她的正面回应。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他声音微哑,低到只有风和她听见。
此刻,他仿佛连呼吸都已是羞涩的。
倘若他不是这般刻板无趣的男子,他该如何表达爱慕?他不知道,但他等不及去学了。
他想马上就让她知道他的心意,多拖片刻他都不想。
戚缭缭静默了一会儿,笑起来。
他略略直身,垂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