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坐下来后顺势打量这院子,同时言入正题:“沛大哥对赵学士这个人熟么?”
“他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老师,算是熟吧。”苏沛英点点头。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见他疑惑,便又说道:“我听说梁永琛进了大理寺任少卿,是他寻胡尚书走的关系。
那日在街头我看他交际起来很有手腕,印象中翰林院里像这样的人不多,他认识的人很多?”
苏沛英确实没料到她跟他打听赵胤。
想了下,就说道:“此人的确长袖善舞,他早年不过是来自边陲的寒门学子,后来借着与梁家联姻的东风才一路青云直上,难免会世故些。
“我在衙门里这近一年的时间,也没听说过他有跟谁结过怨。他自己擅经营,加上又有梁阁老的身份,自然识得的人不少。
“说起来,前番将家父要续弦的透露给我听的,也是他。”
戚缭缭想起这茬,苏慎慈当时是曾将这事告诉过她,不过她未曾留意是赵胤。
这么说来,自那会儿起就有他赵胤的影子了?
这么说来,她要不要去查查赵胤?
……
戚缭缭觉得有去赵胤这个念头还挺可笑的,总觉得自己现在因为围场一事而草木皆兵。
赵胤纵然是世故圆滑些,在海子河畔为护着梁溧而说过那么几句不讲理的话,那也不至于让她就得把他当成别有用心的小人想。
然而她辗转半宿,又还是唤了两个护卫去查他。
有疑惑的事情而不去挖掘内因,显然不能令她心安。
燕棠今日要去屯营,下晌她在府里练武,邢炙忽然过来了。
他找戚子煜。
戚缭缭走近看看连日不见的他,只见以往开朗温善又夺目出众的这位护国公世子,今日却有些神不守舍。
他下巴上胡茬都冒出来浅青浅青的一层,但是平白又增添了些男人味——泰康坊里他们这几个青年,无论人品才干还是相貌身材,还真真是从来未曾让人失望。
她来了玩兴,问他:“邢大哥这是为谁消得人憔悴呢?”
邢炙闻言扭头,对着院里的她叉腰笑了笑:“你猜猜?”
戚缭缭猜不出来,反正她知道不是为她。
自从燕棠狼子野心暴露之后,本来就无人问津的她如今更加没人会多看一眼。
这甚至令她怀疑,如果有一天燕棠忽然不要她了,她是不是就真的没有人登门求亲了?
“肯定是为情所困。”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揶揄起来,“炙大哥是不是伤了心上人的心了?”
本是实实在在的玩笑,不想邢炙眼底却浮出了些微黯色,之后仍是笑了笑,与已经出来的戚子煜走了。
是夜戚子煜喝得满身酒气回来,嘴里不停骂骂咧咧,说邢炙太阴了,专门把酒灌给他,他要再跟他单独去喝酒他就地把名字倒过来念。
翌日戚缭缭在坊间看到照常去屯营的邢炙,他却神色如常,至少不像戚子煜醉得早上起来脸都快变形了。
除去眼底的黯色还悄然留着,他下巴上的胡子已经刮了,高头大马,腰挎宝剑,浑身上下富贵整洁,又是引起一路目光追随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