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软成了一团棉花,把余下的饭菜又全拨给他。
“吃不惯吗?”他问道。
她摇摇头,说道:“我看到子煜他们都受了伤,转了一圈回来已经不想吃了。
“又想到湳哥儿伤的这么重,母亲知道定然很担心了,要不,等他养好伤,我们就把他送回燕京去吧?”
“这点伤算什么?你太小看母亲了,昔年父亲在西北作战时有伤落下,最严重的时候曾经差点毁了一条腿,母亲当时都没被吓倒。”
燕棠把饭吃完,抬头凝视着她,放缓神色说:“是不是你害怕了?你要是害怕,我让人送你回清水营。”
“不是。”戚缭缭皱眉。
她怕什么呢?她本就是来着他们而来战场的。
她自私,天下人她管不了那么多,但他和戚家的人,她却是无论如何要尽力保全的。
说句他们不爱听的,万一她病没好,哪个时候突然病发,像原身一样那么就那么死了,便可谓对爱护她的这所有人一点回报都没有了。
倒不如趁着还能有机会,她也帮着他们拼一把。
而如果一定要说她害怕的话,那么她只会怕他们任何一个会这场战争中牺牲。
“我只是觉得,燕家总共也只有你们两兄弟,如果湳哥儿有什么闪失,那我们将来怎么办?
“就算母亲不说,可他终究还得给燕家留后啊,咱们不是还得指望他生孩子过继给咱们吗?”
“缭缭,这是战场。”燕棠望着她,“如果人人都和你这么想,只考虑自己,那么就没有人肯出征上阵了。而如果国家不保,我们就是有了香火又有什么用?
“将来我们的子孙后代,还是会在无休止的被侵略里度日。而且乌剌野心勃勃,他们不会停止的。”
“戚缭缭不想听他讲大道理,她只是觉得应该考虑考虑实际情况,毕竟燕湳是他唯一的弟弟。
不过她没有再开口。
“正因为他是我的弟弟,他才应该身先士卒。”燕棠语气稍缓,“你看看这外头,哪个人没有兄弟姐妹?哪个没有父母亲人?
“不说远了,就说戚家,程家,邢家,哪个是单兵独马出来的?戚家此番还来了四个!
“凭什么我燕棠的弟弟就该躲在后方偏安一隅呢?”
戚缭缭承认他说的每个字都有道理。
他是主帅,让他徇私的确不好,也不利于军心稳定,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珍贵,不能因为燕湳是元帅的弟弟就衿贵起来。
如此,他这个本来就没有资历的年轻元帅,又凭什么凝聚大家的意志和决心呢?
但燕湳素日练功本就懒散,也就比她强些,真打起来不是程敏之和邢烁的对手。
这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他莽,你看他今日见她不好立刻就冲上来帮她挡箭,他以为他是铜墙铁壁吗?还是以为自己像猫一样有九条命?
她一下下拨弄着碗里的菜,没有回应他的话。
“要不这样,你先让人送他回清水营,再派个大夫过去帮他疗伤。等他休养几个月,再跟上咱们?”
她想了半晌,有了这个折中的主意。
“这里还有很多个伤重的将士,大夫已经忙不过来,你还让我专门派个大夫回去清水营照顾他?”
燕棠想也没想,又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