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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才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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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泓对柳心眉的质问视而不见,掠过她就着小太监推开的殿门迈进去,这柳心眉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他在私心里不禁嗤之以鼻,他的小女人还从来没有这样质问过他?她凭什么在他的地盘上叫嚣?

今儿个才是新婚第一天,他就给脸色她看,柳心眉的怒火一时间高涨起来,忘了眼前这人不是她能质问的,急步冲进去一把抓着他的衣袖,扬声道:“你给我说清楚?”昨儿个洞房之夜他是不是去私会荀真那个狐狸精?她的心头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够了。”宇文泓冷声吼道,眼眸冰冷地将被她拽着的衣袖抽出,“一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孤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现在倒是越发得瑟了,孤待会儿还要早朝,你准备在东宫里大吵大闹吗?然后让父皇母后前来看你这新妇泼辣的嘴脸?若你不怕丢人,那尽管试试。”

柳心眉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潮红起来,他怎可以这样说她?他与她是夫妻,是要一辈子荣辱与共的夫妻啊,斜瞄了一眼他身上的太子朝服,这才惊醒他们虽是夫妻,但更多的还是君臣,她被怒火冲昏头脑了,正要上前去道歉一番,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孙大通偕着笑靥盈盈的顾清蔓走进来,顾清蔓有些愕然地看了眼柳心眉,按足礼数地微微一福。“太子妃娘娘好早,妾身仍道娘娘昨儿夜里辛苦了仍未起床呢?”

听到这暗含揶揄讽刺的话,柳心眉端着正室的风范看着顾清蔓,打死都不会主动说太子殿下昨儿夜里没在她那儿过夜的事情。

一旁正给宇文泓布早膳的孙大通笑道:“殿下,今儿个这早膳是顾夫人亲自准备的,老奴看到她在小厨房里时都吓了一跳,想着贤妻良母当如是。”为顾清蔓说了几句好话。

柳心眉的脸一黑,顾清蔓急忙上前去给宇文泓问安,看来塞给孙大通的红包还是管用的,“妾身想着殿下要上早朝,所以自作主张地就去准备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给脸尝尝?”

宇文泓只是随意地舀了一匙粥,顾清蔓比柳心眉要懂事得多,哪曾想到那高傲名满京城的顾家才女居然会洗手做羹汤?只怕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瞥了一眼柳心眉气红了的脸,一派雍容尊贵地笑道:“不错,孤许久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早膳了,想不到身为才女的你也能有如此好手艺,实在让孤惊叹不已。清蔓,你辛苦了,起来坐下陪孤一道用早膳。”

顾清蔓眼里顿时盈满惊喜,没有再三推辞,而是应了声是,落落大方地坐下来,接替孙大通给宇文泓布菜,笑着说吃哪样对身体好,可以提神之类的话。

柳心眉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手里的绢帕已经被她扭得变了形,好一个清高自傲的顾清蔓,居然如此低声下气地服侍男人用膳,以前真没看出来?此时她哪里还记得荀真,只有这顾清蔓才是她最大的敌手。

深呼吸一口气,她莲步上移走近两人,收起自己心里的委屈与怒意,屈膝道:“殿下,刚刚都是妾身的不是,因担忧殿下的安危,一时间说错了话,还望殿下不要与妾身计较?”

宇文泓像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笑着与顾清蔓攀谈,顾清蔓这人虽然有几分爱装,但那博学的知识倒是柳心眉等大家闺秀也比不上的,称之为才女倒也实质名归。

孙大通等一干太监都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而餐桌上的两人相谈甚欢,惟有柳心眉这新上任的东宫正妃一脸尴尬地蹲在原地。

顾清蔓看着柳心眉这尴尬的处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只会拿正室二字来做文章,并不显得她柳心眉高杆,待时间差不多,宇文泓用罢早膳之后,方才道:“殿下,不知太子妃娘娘做错了何事?殿下不如给个脸面妾身,让太子妃起来,地上凉。”

“再凉也冻不坏她的身子。”宇文泓冷哼道。

“殿下,妾身与娘娘都是初初入东宫,总有不知晓之处,所以做错了事情也在情理当中,还望殿下给个恩典。”顾清蔓赶紧起身行礼,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宇文泓亲自扶了顾清蔓起来,然后板着脸朝柳心眉道:“今儿个若不是清蔓为你求情,孤不会轻饶了你,既然你是东宫的太子妃,就要有太子妃的样子。”随后吩咐孙大通准备轿辇,准备出发去上早朝。

柳心眉暗暗咬紧银牙,只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就要受到他这样的惩罚,原来皇家无夫妻,待宇文泓离去后,双眼狠狠地看向顾清蔓,由白荷扶着缓缓起身,“顾夫人,本宫无须你如此‘好心’。”

顾清蔓也不在意她此刻满脸的怒意,轻笑道:“娘娘言重了,清蔓与你一样都是太子殿下的女人,自当守望相助,一团和气。”扶着宫女的手屈了屈膝准备离去,然后似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对了,妾身都忘了说,娘娘昨儿夜里独守空闺,只怕睡得不安稳,还是趁现在回去补补眠才好。”

柳心眉闻言,脸上大怒,宇文泓没进她房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吗?“顾清蔓,你不要得意,殿下要守孝,也未必见得会进你的房。”

“那就不劳太子妃娘娘挂虑了,起得早为殿下准备早膳,妾身这会儿正困着呢,得回去补补眠。”顾清蔓轻笑着转身离去,位子还没坐稳,就准备嚣张,这柳家姑侄不愧是一家人。

柳心眉黑着脸看着顾清蔓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去,那背影看得她牙痒痒的。

天色大亮后,荀真也微微转醒,对于东宫一大早的明争暗斗,此时的她却是不知晓的,微微伸了个懒腰,感觉到头有些痛,而身体酸痛不已,这感觉像是?

顿时,她惊醒地坐起身,感觉到身上一凉,低头一看,此时满脸震惊,头更痛起来,轻揉了揉额角,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和谁狠狠欢爱了一场?

与宇文泓缠绵的一些细节此时无限放大在脑海里,她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场春梦,现在看来他真的来过,在那个名正言顺的洞房之夜,他不是与柳心眉被翻红浪,而是来找她共度春宵,顿时心里漾满了暖意。正要下床穿衣服,看到蒋星婕与燕玉二人端着膳食进来,她掀开帐幔的手就是一顿,缩了回来,拿被子盖住身子。

蒋星婕道:“司制大人起来了吗?属下端来了醒酒汤与早膳,太子殿下吩咐要让司制大人……”

燕玉赶紧空出一只手拉一拉蒋星婕的衣袖,暗暗使了个眼色,她这样说让司制大人的脸往哪摆?

蒋星婕这才醒悟自己一时间说错了话,遂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帐幔后的荀真。

荀真心一惊,猛敲了敲头壳,昨天喝醉后她到底出了什么洋相?不但主动发了疯般地缠着宇文泓要了一次又一次,还让人窥去她的秘密?定了定神,“你们放到桌面上,我梳洗过后自会去吃,你们先出去吧。”

蒋燕二人这才屈膝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荀真等到门关上后,这才下床,顾不上那些吃食,转身到铜盘前湿了巾帕,绞干后,擦拭身上的痕迹,果然喝酒就会误事。

昨天夜里她八成就像一个贪得无厌的欲女,不知道宇文泓被她折腾得成什么样?想到楚嬷嬷教过的房事养生学,只怕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起码有两天不适宜再行房。

收拾妥当后,穿上衣物,她这才坐下吃早膳,喝下醒酒汤,想到蒋燕二人,头又更痛了,忙唤她们进来。

蒋燕二人一进来忙行礼,不敢抬头看荀真。

荀真看了眼外头新挑的几名女史已经依时前来侍候了,因为宇文泓的原因,她一反常态地没留太多人在此过夜,只将蒋星婕与燕玉二人留下,其他的人仍住在原处,只需早上过来即可。

燕玉人机灵,一看荀真的脸色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待她吩咐赶紧起身将房门掩上,果然得到荀真赞扬的一视。

“昨儿……夜里,你们……是不是看到我与太子殿下在一起?”荀真很是艰难地才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最后她的神色已经不是尴尬,而是严肃起来。

蒋星婕道:“属下不会随便乱说的,司制大人放心。”

燕玉却是道:“司制大人,属下已经发誓效忠司制大人,断断不会食言而遭天遣,司制大人能得太子殿下的宠爱那自是司制大人的造化,属下又岂会坏事那般不识趣?只是太子新娶了正妃,司制大人还需小心应对才是。”

这是燕玉自从到了荀真这儿伺候以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荀真的眉毛一挑,这丫头虽然平日话不多,但是那见机行事的机灵劲儿倒是胜过蒋星婕,果然不愧曾是官家女出身,知道她与宇文泓的关系越亲密,她们将来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那就好,我也不是信不过你们,但正如燕女史所说,现在太子仍未登基,我与他之事不宜传遍后宫。”荀真严厉地吩咐道,现在不是羞怯自己与人欢爱之事被人瞧了去,而是妥贴善后。

不过看来不用她操心,宇文泓那厮早已敲打过了,也是,他今后到她这儿的次数肯定更多,也是适时地让这两人知晓,只要拿捏得住她们,也就不怕她们耍诈。

因为昨儿是太子的大婚,所以尚工局的一众宫女都起身较晚,并没有人对荀真的晚起有过多的猜疑,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东宫的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太子妃娘娘要召见荀司制。

荀真点了点头,朝温妮交代了几句,这才出去,一路上同行的还有莫华依,自从上回的事情后,这莫华依看似老实安份下来,对荀真也不再出言挑衅。荀真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是暗暗地防上了,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与莫华依两人绝不可能因为揪出一个王颖而和解。

“太子妃传你去有何事?”荀真朝身后的莫华依问道。

“只是皇后娘娘让我送些新做的珠钗给太子妃,正好司制大人也要过去,属下就厚着脸皮一道同行。”莫华依状似不疑有他地道。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然您以为是什么事?司制大人,我们以前是有些龃龉,但您没必要对我有那么多的防备之心。”

“华依,你想得过多了,最近七皇子好吗?”荀真随口道。

莫华依停了下来,这荀真的感觉真是灵敏,但也别将她当成傻瓜,看了眼同样停下步子的荀真,“司制大人问错人了,属下与七皇子没有私交,如何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司制大人这话若被别人听去,别人会误会的。”

“我那不过是随口之言,一句话竟换来你那么多句,只是见你以前来往冯贵妃的宫殿次数颇多,所以才会好奇一问。”荀真笑道,而且朝她倾近,“你袖子里还有一方七皇子的手帕,不是吗?”

莫华依的脸色苍白了一下,这么私密的事情她如何得知?干笑了数声辩说没有,是荀真多疑而已。

荀真笑了笑,若不是有次无意中看到她拿出来缅怀,她也不会知道她对宇文淳的感情会那到深,女人为了爱情都会不顾一切的,这莫华依每每一看到小球儿都会是一副恨不得将它吞吃入腹的嘴脸,所以这人还是须防一防。

只是可惜荀真此时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一些端倪,但却没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猜到背后的真相,所以往往事情也就在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功亏一篑。

莫华依这回不敢乱说话,而是小心谨慎地走在荀真的身后,荀真在变,她又何尝不在变?至少她懂得收敛的道理,这都是从荀真的身上学来的。

荀真与莫华依到东宫正妃的居所之时,正好见到柳心眉正斜躺在软榻上由宫女侍候着。

柳心眉一看到荀真,嘴角就是一弯,看到她中规中矩地行了礼,脸上这才微微一笑,终究她还是赢了她,随意地看了眼莫华依送上来的珠钗,着白荷收了起来,打发掉莫华依等人到门外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荀真二人,一站着一坐着,竟成了天然的沟壑。

“荀真,我找你来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昨儿夜里太子是不是在你那儿过夜?”柳心眉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弄明白她寝食难安,孙大通是撬不开的蚌壳,而东宫的小太监,目前她还使不动,所以惟有在荀真这儿找答案。

荀真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其实若那个人不是宇文泓,而是别的男人,禀着站着说话腰不疼的原则,她还是同情柳心眉的遭遇。新婚之夜夫婿在别的女人那儿过夜,确实有几分酸楚,可此时她没有那么泛滥的同情心,只有一心捍卫自己男人的态度,“其实太子妃已经得到了正妃之位,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太子殿下在哪儿过夜是太子殿下的抉择,太子妃管过界只怕太子不喜。”

“这么说,他昨夜是去找你了?”柳心眉赶紧拉着她的手道。

荀真道:“太子殿下要到哪儿过夜是太子殿下的自由,太子妃虽名为正室,但这皇宫里只有成王败寇,是不是正室从来不是那么重要。”

柳心眉脸上的血色尽褪,荀真这话她听不进去,她休想让她放弃自己的权益,此时她恨恨地看着荀真,眼前这个女子夺去了本属于她的洞房花烛夜,这口气如鲠在喉,她举起手来欲扇向荀真。

荀真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眯着眼道:“太子妃,荀真也不是你能想扇就能扇的,太子妃不如权衡再三再做定论?”使劲将她的手甩出去,“若太子妃没别的吩咐,荀真告退。”

柳心眉的脸阵红阵白,荀真的话意她明白,若那一巴掌打下去,她只需向宇文泓哭诉几句,只怕她今后在东宫就难以立足,而这两人苟且的关系她又不能大声嚷嚷来毁了宇文泓的前程,真真是左右为难,“你休想走,荀真,你倒是一只狐狸精,本宫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连本宫的丈夫也不放过?”

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遣责荀真,“若是有点廉耻之心的人哪会这样与男人上床寻欢作乐?荀真,你别让我瞧不起你。如果我是你,羞也羞死了,还不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

如果是在一年多之前,柳心眉这几句话会让荀真脸色苍白,感觉到羞耻难当,但是经过了这半年多来与宇文泓水浮交融的感情,她已经不后悔与宇文泓的这一段情,此时,她脸色如常地道:“太子妃,你这话打击不了我,如果说我与你之间谁才是介入者的话,那个人是你不是我,我与他有情在你们成婚之前,所以我没有负罪感。”

荀真这刀枪不入的样子出乎柳心眉的意料,“既然你这样不听劝,他日你别怪我心狠手辣,太子是我的男人。”最后她挑眉宣言。

荀真微微一躬身,转身就离去,这真是一段毫没意义的对话,柳心眉说得再多再狠又有什么用,究竟宇文泓是谁的男人这一点早已毋庸置疑,她何必与她逞口舌之快?

柳心眉狠狠地捏紧拳头,鲜红的指甲掐进肉里,鲜血从手掌心处流了出来,一旁的太监尖叫一声,“娘娘,您的手流血了……”

“不碍事。”柳心眉冷道,看到这太监细心地给她包扎,想到在东宫若连一个亲信也没有,那如何行事?孙大通与她有隔阂,并且他似乎收了顾清蔓那个贱人的好处,更不可能投靠她,状似随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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