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眉被这老阉奴一番话教训,脸色气得通红,再一看到从小到大侍候自己的婢女脸上红通通的五指印,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就变成愤怒的样子,“孙大通,我会记得今日你给我没脸的事情,来日方才,总有一天我会找回这个颜面。”目光又看上对面马车里的荀真,“荀真,你也别得意,我现在不是正妃,但很快就会是。”
荀真脸上的笑容未收,“等你真的升任东宫正妃的时候再说,柳小姐若你没事了,荀真就不再奉陪,殿下应该也向陛下回报完了,荀真也急着要见殿下,孙公公,我们走。”
孙大通正要将帘子放下来,对面马车里的柳心眉突然笑了出声,挑拨离间地嘲笑道:“荀真,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与殿下一道回来吗?在这段时日里,我又与殿下做了什么吗?当然,我与殿下的来往都是合乎礼法的,毕竟我们还有未婚夫妻的名义,但荀真你呢?你连封个妃子的资格也没有。”
荀真的眼眉不自觉地抽了抽,柳心眉的话这回倒是戳中她的内心,她在意,十分的在意她与宇文泓这几天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会在刚刚与她的姿态如此亲密?但是心里的惊涛不能表现在脸上,所以她的表情仍是那般从容地笑着,似乎对柳心眉的话不甚在意,“柳小姐,荀真的未来不用你操心,再说荀真信任殿下的为人,所以你说的这一番话对荀真而言毫无意义,荀真奉劝你一句,还是留些口水暖一暖肚子吧。”
柳心眉预想看到她表情大变追问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得意的笑容因为怔愣而凝固在脸上,她怎能淡定如斯?难道她刚刚费尽心思弄出来的一幕对她真的一点影响也没有吗?
她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
听到马蹄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在两匹马车交错而过之际,柳心眉不甘心地轻声道了一句,“荀真,你比我想象当中更为坚定了一点,但是男人的话不要信得太多,相信个三成即可,殿下去为皇后娘娘出殡已经有不少日子了,你说殿下会一点冲动也没有吗?”
荀真的马车在这一刻停下,荀真拉开车窗帘子看着柳心眉也在同一方向看着她,“柳小姐在这方面受过挫吗?那真是可怜,不知那个给柳小姐三成可信度的人是谁?是太子殿下吗?”
“怎么可能?殿下为人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是那种骗女人的男人?”孙大通怒道,“柳小姐你是在诋毁太子殿下的声誉吗?”
柳心眉连连吃瘪,本来堵在这里与荀真面对面就是存了要破坏她与宇文泓感情的目的,但接二连三都被对方挡了回来,此时孙大通又给她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咬牙道:“不是,我怎敢在宫里散播诋毁殿下名誉的传言?”
“哦,既然不是殿下,那柳小姐的结论从何而来?”荀真突然惊道:“莫不是柳小姐在闺阁时就与别的男人好上吧?”
她脸上的那一副震惊的面容更是让孙大通等人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已非完壁之身的样子?
“你!”柳心眉愤怒地道,“你又想给我泼脏水?荀真,宫里的嬷嬷给我验过身子,可以证明我的纯洁无瑕。”
“我又没说你的贞节受损,这都是你自个儿说的。”荀真松开掩嘴的手笑道。
柳心眉气极,这荀真太狡猾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倾头探出马车,靠近荀真的车窗,轻声耳语了一句,“殿下真的很热情,虽然我还是完壁之身,但我们俩该有的亲热一点也没少,只是殿下爱惜我的身子,不忍在婚前就让我失贞。荀真,你也是殿下的入幕之宾,应该知道殿下的臀部有颗红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荀真的身子一绷,两眼狠厉地看向柳心眉,她怎么知道的?她与宇文泓翻云覆雨无数次,对他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极了解的。
她的表情让柳心眉顿时舒爽起来,那连连吃瘪的挫败感此刻烟消云散,“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不就是与殿下亲热的时候知道的喽,荀真,你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式,论才论貌你都不及我,殿下还能宠你到何时?凭你的床上功夫吗?我姑姑不会吝于在这一方面对我的教育,况且殿下也赞我在这一方面极有慧根。等我与殿下成婚后,你就等着靠边站。”
看到荀真不言语,柳心眉竟心情爽得哈哈大笑,那笑声在宫墙里回荡,让人听来很是不舒服,她的头一缩回到自己坐的马车内,荀真,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虽然两人是耳语,但孙大通毕竟是练武之人竟也能听得个大概,看到荀真的眼眸沉了下来,他的心里也微微一震,殿下难道已经宠过柳心眉了?
“起程,回去后给大家看赏。”柳心眉笑着让人赶马车离去。
荀真的声音这时候响起,“柳小姐,你似乎笑得太早了,谁知道你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上你的当吗?”
马车内的柳心眉的笑声停了下来,她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数次挑拨都不能奏效?忿恨地掀起车窗帘子看着荀真的马车驶远,银牙暗咬恨恨地诅咒。
荀真岂能一点影响也不受,只是不想在口舌上落了下乘,不想看到柳心眉得意狂笑的样子,所以才能镇定如斯的反驳,但她的心里在意的要命,一想到宇文泓与柳心眉在床笫上翻滚,她就心痛难当。
一路上都无话,荀真只是如石化般坐在马车里,任由莫须有的嫉妒将她淹灭,现在她很想将宇文泓揪出来问个清楚,他到底与柳心眉做没做那档子事?
东宫,孙大通扶着脸色沉着的荀真下了马车,不禁道:“荀掌制,你不要听柳心眉胡言乱语,你若心中有疑问,等殿下回来后相询就是,不要气坏了身子,这样就会中了对方的计。”
荀真感激地看了眼孙大通,“谢谢你,孙公公,我知道。”
孙大通看到她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就知道这女孩的心里在动摇,其实平心而论,殿下与柳心眉若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毕竟一路看过来,殿下与荀真的肉体关系都是建立在情上面,所以才会让人难以接受这样一个‘背叛’。
他道:“荀掌制,柳小姐会出发到光陵,是在殿下出京后才去的,不是殿下传令让她去的,所以荀掌制不要误会殿下。”
荀真闻言立刻两眼看向孙大通,“孙公公,我知道,不会往歪处想的,你放心……”
正要跨上东宫的大阶上时,正好与严翰等人遇上,看来这一群人前来都是等着见宇文泓的,一看到孙大通,都围了上来相询宇文泓快回来了吗?
惟有严翰看到荀真,走了过去,皱眉道:“荀掌制,我说句难听的,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荀掌制还是不要在这儿出现为妙,还是赶紧回去吧。”
荀真看了眼义正词严的严翰,微微皱眉,再一看那群人已经有人向她打量而来,虽然不惧人看,但是想了想,还是道:“严太傅,我与你一样都是希望殿下能登大宝的人,所以我并不是严太傅你的敌人,你为什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呢?”
“殿下对你的感情超乎寻常,荀掌制,这是很危险的,红颜祸水的道理不用我多说,荀掌制应该明了。”严翰冷冷地道。
荀真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受这太子太傅的气,原来他是如此看待自己的,自己与宇文泓的一段情居然在他的口里成为了祸乱的根源,这太傅太自以为是了,经过过太多的悲伤后,她的心坚定了许多,竟也微微嘲笑道:“严太傅,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于自以为是?我是不是红颜祸水还不到太傅来批判。”
道不同不相为谋,荀真转身要往宇文泓的秘密寝室而去,严翰微微一愣,看着她的背影,眼睛一眯,荀真似乎有些不同了,但他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个女孩变得犀利了许多,他的老拳一握,这样会更危险。
即使没有孙大通带路,东宫内有些权势的太监都认识荀真,所以让她畅通无阻地到达宇文泓的寝室内,而那小太监准备留下服侍她,她却摆摆手让他离去。
身上有些汗味,因为她时常在这儿留宿的原因,所以寝室内有不少她的衣物,随意打开箱子将衣物取出,往一旁的浴室而去,看着那备好的热腾腾的澡水,在这初秋的凉意中,让人一看就觉想要泡下去的欲望。
荀真解开扣子脱下衣物滑到澡桶里,轻轻地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想到柳心眉刻意说的话,她就忿恨地抡拳捶击在水面上,可恶,趴在澡桶边沿忍不住骂着宇文泓。
而此时正在华龙宫里向皇帝宇文泰汇报的宇文泓不禁打了个喷嚏,忙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失礼了。”
宇文泰却是连头也没抬坐在八卦阵内,“皇儿可是感染了风寒?”
“没有,只是这段时间为母后做法事所以有些劳累。”宇文泓拱手道,看了看四周的建筑,才隔了这一段时间,华龙宫布置得有如道观一般,父皇什么时候如何迷信道教?再一细看,父皇竟然穿着明黄的道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宇文泰却对儿子的心思一点理会的意思也没有,摆手道:“关于你母后丧事不用再汇报了,朕不想听到这贱人的名字。你先回去歇息吧,朕还要参悟一下道义,明阳真人说这样能更快吸收丹药之力,能得天道,朕也能长寿一些。”
“是,儿臣遵命。”宇文泓道,“对了,父皇,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总须有人主理后宫事务,儿臣以为德妃娘娘文德兼备,倒是中宫的不二人选,伺候父皇也有年头了,正好填补母后留下的空缺。”
宇文泰闻言终抬头看他,唐皇后的丧事告一段落,这个儿子竟提到立中宫的事情,还是柳德妃,想到自己多年来疼宠的几个后妃当中,她倒是极乖巧的一个,只是此事由太子提出,让他不禁微微有些起疑,“皇儿,你是真心的?”
“父皇,儿臣此心可昭比日月,绝无私心,只是想为父皇分忧。”宇文泓说得极其大义凛然,“柳相也是深得父皇信任,由她的女儿入主中宫,难道不稳妥吗?”
宇文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柳晋安一直做得不错,给他女儿一个后位也是可行的,方才点了点头,“你让文轩拟旨吧,顺道也将他的孙女指给你为正妃,柳家的女儿倒是极安份的,由她为你的正妃倒也合适。”
宇文泓自是点头应“是。”然后才在宇文泰的挥手下退了出去,在华龙宫的走廊上遇到了正迎面而来的明阳真人,这明阳真人一看到他即微微行了一礼然后就闪身进了内殿。
宇文泓沉着脸看着这所谓真人的背影,与高文轩说了一会儿话后,这才返身回东宫,想到荀真,心头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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