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国拥百里之地,却只十万人口,国土多适耕种,却并无耕种之人。夔国羊尾城有人口十五万之众,却并无多少适合耕种的土地,为了鼓励国人在罗国本土开垦荒地,故罗国君有令,凡愿迁徙至罗国开垦荒地者,一律由罗国建设居住之所,由罗国提供生产所需,第一年税四,第二年税三,三年之后,全国耕地统一税二。”
随着一个个宣讲政令的声音在夔国的大街小巷之中响起,那些原本偷偷摸摸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夔国百姓大多动了心思。
“你们说,这罗国君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怎么会有税二的时候,据说周天子之朝的大周最低的时候都是税三!”
一个夔国的小妇人冲着自己的夫君问道,但实际上,她在开口之时两眼发亮,却是已经动了心思。
也就在此时,那小妇人的丈夫却是眉头一皱,而后道:“你一个女人懂什么,罗国君前几日说要处罚那些祸害百姓的罪卒,而后就亲自惩治了那些犯罪的罪卒,作为一国之君,他既然亲口承诺,又如何会有言而无信之事?”
话音方才落下之际,那小妇人的双眼便是一亮,而后道:“那我这便去收拾行礼。”
妇人当即动身,正要转身回家之时,那男子却是一把拉住了小妇人的手臂,口中道:“莫要胡言乱语,罗国君的政令虽好,但如今夔国与罗国之间的战争尚未结束,我夔国牛哤城还能够征调壮丁二十万之众,罗国恐怕......”
话音方未落下,一道声音却是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兄台莫要担心,夔国君已然老迈,主持大局之人乃是公子射。国中能征善战之士又大多与夔恬君有旧,从而不得公子射信任。如今夔恬君身在罗国,据闻深受罗国君信任,有意将其长女许配给贴身禁卫大统领为妻。听闻国中不少忠心与夔恬君的将领已经从各处赶来,就算公子射尚有二十万新军可用,但若是无人统帅,也不见得会是罗国军队的对手。以我之见,此战罗国已胜了。”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儒袍的青年文士,他的话音落下之时,那小妇人便已是心头大喜,急忙拉扯了一把自己的男人,而后开口道:“你看看,徐先生都说罗国赢定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音落下之际,却是向着那徐先生一拜,口中道:“妾身见过徐先生。”
那青年闻言之后,只是回身向着小妇人行了一礼。也就在此时,那男子却是突然向着徐先生发问道:“先生欲投罗国君?”
那原本满脸平静的徐先生当即一愣,而后偏头看了一眼男子,似是未曾想到他竟然能够猜透自己的心思,于是仔细的打量了男子一眼,却见他虽然相貌平平,但眉宇之间自有一股神采流露,却似有非凡本领之人。
“兄台所言甚是!”话音方才落下之际,那男子便已继续发问道:“先生长于夔国,求学于夔国学宫,也曾得到过羊尾城百姓的资助,值此夔国危难之际,不思为夔国效力,何至于心思往投敌国?”
徐先生微微一愣,却是未曾想到区区一个‘农夫’竟然有如此锋利的言辞,而后却是摇了摇头,口中道:“吾七岁读书,十五岁得羊尾城父老乡亲资助前往夔国学宫读书。虽未曾切身体会,却也时常见到夔国学宫之中读书的贵族子弟欺辱国人子弟。学宫讲师不闻不问,但凡有国人子弟状告于讲师座前,也大多遭受斥责,并不会有公道可言。”
说话之时,他的目光已经往向了羊尾城中建筑最高的城主府,而后开口道:“夔国学宫如此,夔国的城池莫非不同?余在牛哤城中有一恩主,曾在吾饥寒交迫之际赠吾以衣食,后因耕地之事获罪于牛哤贵族,被私刑囚杀,吾状告于国君车架之前,却也只罚了些许金银而已。”
话音方才落下之际,却是颇为唏嘘的叹了一口气,而后道:“罗国攻陷羊尾城,有乱军大肆祸害城中父老乡亲。吾为七尺男人,血性尤在,也恨不得亲自披坚执锐与罗国一战,然而,罗国将军孟奔在方才击败夔国抵抗的士卒之后便下令将这些作乱的乱兵抓捕了起来,而后又有罗国君亲至羊尾城,当吾等百姓之面罚罪卒,定律法,后又先后半步励农令,开荒令此两道仁义之令。”
“先生就不怕夔国士子批论先生背主忘国么?”
男子的面色也变得肃穆了起来,而后恭恭敬敬的向着徐先生一拜。
他并非是自己有这般的想法,而是真心为那徐先生担心,毕竟对方在夔国的士子之中,也算是颇有声望之人,若是他投奔了罗国君,定然会被那些忠心于夔国的士子辱骂。
徐先生的话音未曾落尽,便又伸手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而后道:“吾心中有恨,恨不能生为罗国之民也!有如此仁义之君,吾往投之,正可以一展平生所学,兴邦安民之愿皆在眼前,如何会因为些许闲言碎语而止步不前?”
言罢了之时,那男子却是面色一肃,而后恭恭敬敬的一拜,口中道:“思田久闻先生清直之名,未曾想先生竟还是这般洒脱之人,心底拜伏,愿为先生门客,一同往投罗国君,还请先生接纳。”
徐先生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思田,却是未曾想到他竟然会投奔到自己的麾下,甘心以门客家仆的身份为自己效力。
要知道,他徐中先不过是一布衣文士而已,虽自觉有些才华,却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可以让别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