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乃是沙场宿将,千军万马之前,依旧能够面不改色。但自古以来朝堂之上的政治之残酷尽皆远超寻常之人所能想象,武烈也并非是愚钝之人,又如何不知其中凶险。
如今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自保,又那里还有心思去寻蜀国的麻烦?
故而接下来的几日,巴国与蜀国之间都诡异的变得十分安宁了起来。
不同于巴国上下逐渐丢失战心,那蜀国上下此时可谓是摩拳擦掌,因为那原本下令他们死守的副帅李道宗竟然难得的下令他们整军备战,似有出城与蜀军决战之意。
“君上,请为老奴做主呀!”
辟异身上的箭矢已经被拔出,但这胳膊上面,依旧缠着染血的绷带,浑身上下的污秽也未曾清洗,显得极为狼狈,惹人同情。
“爱卿,何至如此?”
见到辟异的惨状之后,那巴国君当即吃了一惊。
“君上,老奴奉旨暗访大营,结果偶遇雄威将军雄符,从他口中得知武烈在军中打压异己,扶持亲信的事情,心实惶恐,一时糊涂竟将雄威将军带出了军营,想要让雄符将军亲自与君上面呈此事。结果却给了那武烈可趁之机,名义上派遣了了一队人马护送老奴等人回国,实际却在了老奴一行人离开大营之后不久便狠下杀手,雄符将军含冤而死,老奴重伤昏迷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还请君上为老奴做主呀!”
那辟异的话语如雷霆贯耳,当即便让巴国君浑身一颤,心底暗自吃了一惊,然后看了一眼朝中的武安军统帅,上将军武烈之父武冈,口中问道:“武将军以为,此言可否属实。”
别说是巴国君不信,这满朝文武,又能有几人会相信武烈会如此不智?
但那辟异浑身狼狈,凄楚无比,却是又让这些文武百官的心底对他的遭遇产生了几分同情,连带着对于他的话语也就相信了几分。
“武烈虽为微臣之子,但微臣却并不敢袒护于他。如今内官大人遇袭,不论是否是武烈所谓,上将军皆脱不了干系。微臣以为,还是请君上下令召武烈亲自回汉中解释吧?”
武冈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之色,那武烈方才大破蜀国,接连吞并四城,为巴国扩土千里,如今便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宦官遇袭而放弃扩大战果,不得不说,武冈的内心还是颇不情愿此时将武烈召回的。
但相比于战功,武烈更加需要的却还是巴国君的信任。若是此时不回,彻底的落实了袭击使臣之事,那武烈身上的罪名可就大发了,一个不好,便是抄家灭族之罪。
“爱卿所言......”
巴国君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沉思之色,正准备依从武冈之言的时候,一名身材消瘦的大夫却是径直上前一步开口道:“君上,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副帅,武烈真的会离开巴国大营么,他可是三军统帅,如何会在这个时候......”
于此同时,就在那蜀国暨阳城内,一个脸上长着三颗黑痣的少年统领直言不讳的向着李道宗质问道。
但还未等他的话音落下,那蜀山姬便是一摆手,口中斥责道:“先生所谋之深远,非吾等所能思及也,你这小子,何敢出言质问先生?”
那少年也是蜀国王族宗亲,年方十六,便已展露出了自己的为将之才,正值蜀国危难之际,也就顾不得许多,蜀国君便直接将他派遣到了暨阳守军之中任职。
其人少有勇力,擅思多慧,一直以来都深受蜀山姬所欣喜,而后也因为善言好问,经常与李道宗交流,故而李道宗对他也颇有好感。
“蜀山戈统领所言极为有理,武烈乃是执掌巴国三军的统帅,只要巴国的朝堂之上尚有睿智理性之臣,便定然不会放任巴国君让武烈归国。但李某的局已经布下,却是不论那武烈是否归国,此时李某人的第三步棋也已经落子了。”
李道宗的话音落下之时,那蜀山姬的双眸便是一亮,而后问道:“山军?”
她的声音方才响起,李道宗的脸上便已浮现出了几分自信之色。
“接下来,便只等巴国方面的消息了。殿下,可否随在下出城一游。”
李道宗的言语之中尽是自信之色,那蜀山姬却是有些错愕的看了李道宗片刻之后,方才点头道:“正想一睹先生之策。”
当天夜里,李道宗与蜀山姬这两位蜀国的三军正副统帅便已偷偷摸摸的率领着约莫两百人的亲卫趁着夜色离开了暨阳城中,而他们行进的方向,却是那些被安置在荒郊野地之中的蜀国营地。
于此同时,一支快马加鞭的信使也已经来到了巴国的大营之中。
“巴国上将军武烈,护卫使臣无力,至使王室威严受损。传巴国君令,罢黜武烈上将军之职,暂代三军统帅之位。命武烈三月之内攻破暨阳,而后归国复命,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