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头子说话算话!”
之前的下聘,匆匆忙忙,没有禀报老爷子,没有正式的文书,只是走了个程序,送了心聘礼;每每想起来,他的心都是虚的——这要多几个“程闻运”那样吹毛求疵的老家伙,在这件事情上一搅合,,或者较较真儿,这间亲事就是作废。
如今,又老爷子的话,他的心终于放回肚子。
他一定早早得胜归来。
……
……
晚上,程婴过来回禀。
正月里,瑾瑶公主派人去了中州的碧城,带回一个女孩。
这件事,瑾瑶公主做的十分隐蔽,带回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多大年纪,做什么的……暗卫一概查不出来。
只是,中州的碧城……
那是黎琦的母亲王印月曾经的故乡,她跟黎政华也是在那里相识。
程君佑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一时又理不出头绪。
晚上睡不着,他便悄悄起身,谁也没打扰,自己悄无声息的去了黎府。
“小琦……”程君佑望着床上那个憔悴的小脸,心疼得快要碎掉了,“你赶紧醒来吧,别再让我担心了,我明天就走了,我们好好说说话成不?”
夜深了,屋里的烛火没有熄掉,方便人一进来就看到里面的情况。
黎琦没有别的女人和丫鬟,自从黎政华收养了苏千语,倒不是多了个女儿,反倒像是多了个丫鬟;苏千语手脚勤快,又灵巧,主动承担了日常照顾黎琦的事务。
好在黎琦也不是娇生惯养,也没有衣来伸手的习惯,除了出门应酬之前,需要苏千语给装扮一下,其余时候,两人同吃同住,相处的像亲姐妹。
现在黎琦受伤卧床,也是苏千语忙前忙后的伺候。
程君佑来的时候,屋里没人,估计苏千语刚去休息。
黎琦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有丝丝血迹浸透布料透了出来,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她身上是刚换的小衣,屋里还放着好几盆炭火,一点不觉得冷。
他坐到床边,顺手摸上她的小脸的额头,上面微微带汗,是发热了。他赶紧将搭在她胸口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仔细掖好被角。
一声幽幽的叹息自暗夜弥散开来。
“脱臼的地方接上了,头上的伤口也处理的很好,为什么你还是不醒?”
“是不是因为发热的原因?”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起身端过一杯水。
发热之人最怕缺水,他拿干净的白布沾湿了,轻轻擦在她的唇上。
曾经是水粉色的水润亮泽,现在却开始干裂的起皮儿。
这仅仅是第一天,若是今天不能醒过来,她会一直这么昏迷,身体也会一天比一天衰竭,然后,在睡梦中……
“小琦,赶紧醒吧,不要再让我担心——今天也是怪我,没事只的你那么急……你一定恨死我了!如果你想报复回来,我没意见——你要赶紧醒,然后,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就是让我替你躺在床上,我也没意见……”
“你别这么不理我……你打我骂我、指使我都行,千万不要……”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醒的太晚可不要后悔。”
“我家的姑姑和二爷爷你也看到他们的态度。以后我不在,尽量躲着他们,不要正面的起冲突;不过,他们要找上门来,咱也不能怕了他们。我知道,你的性子虽然柔善,嘴上却是不肯吃亏的主,真要被他们逼到头上,无需忌讳太多……”
他身边的人,诸如胡进、程邵霆还有陈思瑶,以前,他们轻易的几句话,就能撩拨的她心绪难平,他们的感情也为此徒生好多波折。
进了京城,又有程邵敏和程闻运,他们一个个看不起黎琦的出身,一而再的挑拨他们的关系。好在黎琦已经吃一堑长一智,再没有因为他们反对萌生退意。
这一点,他很满意。
他对他们的感情充满着信心,不管有没有来自外面的干扰,他都不会轻易放手。
以后,黎琦大概也不会。
“小琦,答应我,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轻易离开我!”
“还有一个好消息:老头子终于答应要给我们定亲了!几个皇子还没有成亲,我们不可能感到他们前面。正好我要出征——你要安心在家等我,少着三个月,多则半年,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你不是喜欢做成衣吗?我刚从万福顺大街看了个布庄,地段和店铺都可以,布匹也是上等货,以后也能用上,老板家里有急事要回外地,急着转手。知道你做事有分寸,所以我没有自作主张的将店铺盘下,只等你醒了再说。放心,你的背后有黎郡王府还有镇北王府,没人敢砸你的场子,说不定,你的衣服做得好,到时候供不应求了呢!”
程君佑握着她的小手,自言自语的说着,眼前仿佛呈现人来人往、宾客满门的情景,薄唇不由的悠悠上勾。
“那个鲁惜,以后有多远躲她多远,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黎茗和苏千语;有鲁惜的地方,定要让苏千语寸步不离!苏千语别看认识的晚,不过这人可靠,我让程婴查过她的底细,她家里的情况跟她说的一般无二。胡进那里我已经打好招呼,苏千语父亲的事情他一定办的妥当,以她知恩图报的性子,以后更对你死心塌地!”
“还记得驼山一事吗?那时候得了个花名册,老爷子已经暗暗呈给皇上。秦观后来跟我们作对,也是隐隐觉查到我们跟他面和心不合,这才几多试探。太子还对黎郡王府和镇北王府抱有希望,秦皇后则不然,她跟秦炳秦观等娘族应对我们起了防备之心。”
“瑾瑶公主跟黎郡王早有积怨,对她更应事事小心;她不知要做什么,程婴等暗卫一时也查不出,所以,没事不要出府,最好一直称病,等摸清她的底细再作打算……”
“黎琦……”他轻轻亲吻她的指尖,“你快些醒来吧,求你了,我真的……明天走之前,看不到你醒来,我真的不放心!”
黎琦就这么毫无自觉的躺着,程君佑就在一旁絮絮叨叨,仿佛她不是昏迷,不是睡着,只是这么闭了眼躺着,他的话、他的意思,能一丝不漏掉传给她……
正说着,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程君佑警醒的抬头,烛台在窗子旁的桌上,床榻在对面,不用担心影子映到窗上儿泄露身份。
不过,他的心还是惊了一惊。
苏千语打着哈欠,慢慢走到门口。
“姐姐,你醒了吗?是不是在叫我?”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疑惑道,“我怎么听着屋里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