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少年连夜扬帆启程,风疾橹速,只一夜便到了徽州府码头。上了岸,已是黎明。周遭都是鱼贩虾贩,在那里讨价还价。入得城门,又是一番景色。只见街道干净,巷陌纵横。亭台楼阁掩映其间,勾栏瓦舍灯火阑珊。
穿过三街,走过五巷,行至一僻静处,抬头见一匾额,上书:”清竹剑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敲一敲门,见无人应,推门而入,只见眼前一片青松翠柏,红花绿叶掩映其间。再往前行,便是一片竹林,中间几处草庐瓦舍,隐隐传来刀剑破风之声。
少年不禁加快脚步,行至厅前,只见一红一白,一男一女正在那里比剑。那男子俊逸潇洒,着一身白袍;那女子妩媚娇俏,穿对襟红袄。只见那你来我往,不分上下。看似寻常剑法,却招招点着要害。不求急功,不贪近利,一招一式间却蕴含深意。
少年不禁叫了一声:”好!“
若不叫也还罢了,这一叫惊动了那比剑的二人。只见那红衣女子一招”飞星逐月“,连人带剑如闪电般射了过来。少年连忙闪身避让,道:”休要误会!休要误会!我受家师之命,前来寻清竹剑顾前辈的!“
红衣女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嗔怒道:“误会?你躲在门边鬼鬼祟祟,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偷师学艺的?”
那白袍男子连忙拦住道:”师妹且慢!少侠欲寻家师,不知何事?“
少年道:”在下姓风,名正宁。欲寻顾老前辈前去救人!“于是将如何救得张鹤鸣,如何得悉素素落入贼手,如何得知清竹剑客之事一一道来。只听得那师兄妹义愤填膺,血脉喷张。
白袍男子抱拳道:“真是不巧!家师半月前便出外云游去了,亦不知何时归来。风兄弟若不嫌弃,俺师兄妹陪你走一遭如何?在下傅砚青,这位是小师妹杜筱竹,均得师傅真传。俺们齐心合力,灭了那帮水贼,救得素素返家,还地方一片安宁,不知风兄弟意下如何?”
风正宁正是求之不得,忙道:“好极,好极!有贤兄妹相助,事可成矣!”言毕挑了三匹骏马,将剑用青布一裹,收拾好了行李,直奔新安江而来。
新安江中,江心岛上,水龙寨里,灯火通明。大寨主江腾蛟坐在檀木椅上正与各位兄弟推杯换盏,兴致正酣。忽然一喽啰闯入席中禀道:“寨主,不好了!岛上闯进三个不速之客。点子扎手,已经有十几个兄弟被放翻了!”
江腾蛟闻言怒道:“混账东西!为何现在才报来?待我去看看,是哪条道上的英雄,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
一旁众兄弟劝道:“大寨主何必动怒?此等毛贼,兄弟们打发了他便是,何劳寨主亲自动手?”
江腾蛟怒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方圆百里皆知新安江是老子的地盘。既有人敢闯山门,必是有备而来,待我去看看!”言毕披起辟水甲,将一根九龙鞭插在腰间,手拿一根狼铣长枪,大踏步走了出来。
出得厅前,定睛一看,却是三位少年。二男一女,容貌虽俊秀,身形却甚单薄。江腾蛟不禁哈哈一笑道:“哪里来的毛孩子,竟敢在我水龙寨撒野!速速退去,还可饶你们不死。若有片刻耽搁,爷爷手中的枪便要戳你们个稀巴烂!”
傅砚青怒道:“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劫掠良民,强抢民女!今日还了俺们便罢!若不还时,爷爷也要将汝的狗头剁个稀巴烂!”
腾蛟大怒,挥起狼铣便向三人扫来。这狼铣本是奇门兵器。乃抗倭名将戚继光所发明,长一丈二尺,顶部一枪尖,四周有钩刺,专为克制刀,剑等短兵器,不容刀,剑近身。
傅砚青,杜筱竹,风正宁三人亦未见过此等兵器。只得挥剑格挡。只是这狼铣势猛力沉,才挡了几下,三人只觉胸口一甜,一口鲜血不觉涌将上来。
傅砚青见这狼铣势猛力沉,忽想起师傅曾传授过以短兵器克制长兵器的方法。忙叫道:“风兄弟,你专攻中路。师妹攻他上盘,待我来削掉他双足!”
语未毕,就势一滚,剑影暴长,专向腾蛟双足削去;杜筱竹得师兄指点,忙转守为攻,剑法凌厉,招招皆向腾蛟眉眼刺去;风正宁虽不善使剑,但胜在双腕神力,以剑磕枪,虽不占便宜,但明显克制住了江腾蛟的攻势。
如此一变阵,三人顿占上风。腾蛟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忙从腰间抽出九龙鞭,倏的一声向杜筱竹扫来。杜筱竹剑尖正欲取敌眉心,招式用老,无法收回。“啪!”的一下,挨了一鞭,顿时碎衣飘飞,皮开肉绽。
傅砚青见师妹受伤,双目尽赤,亦顾不得防守命门,一剑直削腾蛟脚踝。腾蛟忙纵身闪躲,孰料傅砚青招式并未用老,抖肩曲肘,一剑正刺入腾蛟足心。
只听得腾蛟“嗷!”的一声,既似鬼哭,又似狼嚎,足底洞穿,痛楚难当!发恨起,凶猛异常。将一把狼铣直向砚青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