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那名叫金钏的女子道:“少奶奶,再忍会罢,快到了。”
龙吟风一听这声音,好生熟悉,站在窗边一望,只见一个丫鬟搀着金奴娇缓缓行来。
龙吟风暗道:“不好!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须找个地方躲避一下才好。”
忙对老和尚道:“大师,若有人问起,便说此间无人来过。拜托了!”
当下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梅灵萌躲到观音像后面。梅灵萌正欲发问,却被龙吟风一手捂住了嘴巴。观音像后面空间狭小,二人挤在一处,梅灵萌几乎是被龙吟风半搂在怀里。只闻得一点点男人身上的汗味夹杂着衣襟上的淡淡香味。说是香味,却又不是香味,就像洗得很干净的衣服,在阳光下暴晒了一整天所留下的清新味道。
梅灵萌有些晕,软软地靠在龙吟风的身上。只听外面的女子道:“金钏儿,你与这位老师傅到外面去。我要向观音菩萨许愿,你们走远点,不许偷听。”
金钏儿应了一声是,与那老和尚一同出去,将大门栓上。只听“吱呀”一声,过了片刻,金奴娇那娇滴滴的声音方才传来。此刻却带着几分哀怨。只听她言道:“观音菩萨在上,信女金奴娇诚心祷告:奴娇一生信佛,虽不曾修桥补路,但也曾布施僧侣,进奉香火。只恨奴娇福缘浅薄,虽已年近三旬,却未曾育得一儿半女。求观音菩萨发发慈悲,赐我麟儿,让我终身有靠。若得灵验,奴娇愿为菩萨重塑金身。”
梅灵萌在后面听的仔细,心道:“原来这婆子不能生,所以来观音座前求子嗣。只是不明白龙大哥为何要躲着她,莫非其中有隐情?”
当下转过身,盯着龙吟风的眼睛。龙吟风吃她看不过,别过头去。梅灵萌心头有些发恼,暗道:“方才不许我说话,如今又不敢看我,定是心中有鬼!不行,我一定得将这婆子问个仔细。”
这小丫头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一把掰开龙吟风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龙吟风吃疼,将手缩了回去。
梅灵萌沉着嗓子,故作浑厚,一字一顿道:“金奴娇,你此番话可是当真?”
金奴娇乍一听此言,被吓了个不轻。眼望四周,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自己一人,能说话的只有自己和菩萨了。抬头见观音菩萨宝相庄严,眉眼口鼻栩栩如生,仿佛会说话一般。心道:“莫非真是观音菩萨显灵,为我指点迷津来了?”
当下“啪!” “啪!” “啪!”叩了三个响头,颤声道:“ 当真!当真!借奴娇天大的胆,也不敢哄骗菩萨。但得菩萨慈悲,赐我一个麟儿,定当烧香还愿,为菩萨重塑金身。若违此誓,愿受天打雷劈。”
梅灵萌继续问道:“我问你话,你须如实讲来。但有半点隐瞒,今生休想再有子嗣。”
金奴娇磕头如捣蒜道:“菩萨但管问,奴娇绝不隐瞒。”
梅灵萌问道:“我问你,你夫婿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金奴娇抬起头道:“启禀菩萨,奴娇未曾有夫婿。”
梅灵萌怒声道:“大胆!未有夫婿,又如何来求子嗣?”
金奴娇忙磕头道:“奴娇不敢妄言欺骗菩萨,请菩萨听我细细道来。奴娇本是小家碧玉,天启二年选秀入宫充作宫女。可惜奴娇命薄,入宫不到一年,天启爷便驾崩了。宫中容不下前朝宫女,将我等赶出宫外。幸蒙花公公收留,将奴充作外宅。与这老太监对食了一年,玩得腻了,便将奴送给宁王爷。奴在建宁王府中待了三年,亦未生出一男半女。宁王不喜,又将奴转送给京城来的皇甫公子。这位皇甫公子初时对奴倒是温柔体贴,只是近几日换了一副脸孔。硬要怀下他皇甫家的血脉,才肯纳我为妾。可惜奴的肚子不争气,是以来求菩萨,求菩萨发发慈悲,赐我一个麟儿吧!”
言罢已是泣不成声。龙吟风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心道:“这女子虽然淫浪,其身世确甚为可怜。莫看她成日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外表风光无限,其实只不过是男人的一件玩物。一旦玩腻了便被当做东西送来送去。也怪他自己不知自重,正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