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大夏国十来年,这还是曲清幽第一次到这最高首府来瞻仰,前世的那座紫禁城就极为恢宏,不知这大夏国的皇宫又该有几分气势?
坐在轿子里行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曲清幽掀开纱帘一角看到红墙黄瓦的长长巷子,偶有一群列队的宫女走过,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景致,她渐感无趣,遂放下手,端坐在轿中。
轿子终于停下了,曲清幽步出轿子与母亲随等候的宫娥前往粟太妃住的重华宫,穿过重重宫门才来到目的地。她眼角扫过,宫殿的周围植满了绿色植物,此刻花开得姹此嫣红好不热闹,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守寡多年太妃住所那种阴深景象,廊下站满了宫女太监,此刻正鸦雀无声。
曲清幽等了近一刻钟,才有太监捎了一下拂尘,“宣吏部尚书夫人粟氏与闺女觐见。”
曲清幽见大殿内装潢得极为隆重,柱子与梁上都绘有吉祥图案,周围的珍玩古董也不少。
掀开门帘,曲清幽的鼻子渐渐地闻到了一股香味,这才算到了暖阁,暖阁内倒是极为朴素温暖多了。一个身穿银白穿云暗纹宫装的四、五十的妇人一见到她们,急忙起身,把粟夫人抱在怀里,语带泣音道:“我的儿,你总算来了,都快想死我这老太婆了,总算临死前见着你。”
粟夫人也含泪地道:“姑姑可还好?”
一旁的宫娥拿出帕子给太妃抹泪,“娘娘,见着娘家人该高兴才对。”
“都是我老糊涂了。”粟太妃放开粟夫人,拉着手细细的打量,“一转眼这些年,你也变了不少。”
粟太妃守寡已经很多年了,就更难见着家里人,每见一次这老太妃都会喜极而泣。
粟夫人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道:“姑姑看来气色尚好,侄女也就放心了。”
两人又哭泣了一阵,才算止住。
粟太妃收住泪,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曲清幽,眼前一亮道:“这就是你那闺女?”
粟夫人这才拉过女儿向粟太妃道:“可不就是,我就这么一个闺女,闺名清幽。”
曲清幽这才施礼道:“民女参见太妃娘娘。”
粟太妃忙伸手扶起道:“自家人哪还需那么多礼数?长得花儿一样,就跟你娘年轻那会儿似的。”
粟夫人笑弯了眼道:“不是我自夸,我这女儿知礼数,懂规矩,比我那会儿好多了。”
“我瞧着也是。”粟太妃笑道。
“民女没有太妃娘娘夸得那么好。”曲清幽谦道。
“怎么没有?我粟家的女儿都是好的。”粟太妃道。
这时有宫人上来禀道:“太妃娘娘,汤夫人来了。”
“宣。”
曲清幽一听这汤夫人,即知是舅母来了。舅舅粟俊英腿有残疾,娶的妻子是四大候府之一忠勇候庶女汤氏。果然没有多时,就见一个与母亲年龄差不多的女子进来,一进来就给粟太妃问安。
粟太妃疑惑地道:“怎不见丽儿?上回你还说要带她进宫的。”
汤夫人道:“前儿个贪玩得了风寒,现正在家里呆着呢,大夫说不让吹风。”
曲清幽赶忙见礼顺带问候了丽表妹数句。
突然,嵌金丝穿花红色门帘被人不甚恭敬地扯开,一个内着深紫衣裙外穿灰色暗花不制衿的老妇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满头银丝盘着发髻,髻上插着一只金步摇,头上戴着灰色绸纹中嵌暖玉的额贴,一双鹰眼透着几分犀利,不过嘴角线条柔和,倒让她相貌中的英气少了几分。
粟太妃亲自起身上前迎道:“穆老夫人,你老可算来了。”
“老身又没经通报就进来了,还望太妃娘娘原谅则个。”穆老夫人豪迈笑道。
“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老能来我这坐坐,我还求之不得呢。”粟太妃道。
曲清幽本来看着粟太妃与穆老夫人互动,可是却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定睛看去,是一个与徐姨母年纪相仿的妇人,鹅蛋脸,颧骨颇高,嘴唇有些薄,惟有绽开一抹客气的笑容相迎。
那妇人见她朝自己看来,那放肆打量的目光依然毫无遮掩,寻着机会方才屈膝道:“妾身见过太妃娘娘。”
粟太妃这才看向妇人,道:“定国公夫人免礼。”
穆老夫人倒没理那边厢的礼节,而是笑容可掬的朝曲清幽看去,见她上身穿着件暗色牡丹花鹅黄窄袖襦衫,下着湖蓝色长裙,裙摆处用黄线挑了几朵牡丹,耳垂明月铛,项挂金璃缨络圈,行动间霜色牡丹织纹披帛轻舞,而两侧禁步一点声响也没有,模样儿俊俏,有宜男旺夫相,心下更是满意。“这可是太妃娘娘的侄孙女?”
粟太妃牵着曲清幽的手上前道:“正是,是我内侄女的女儿,姓曲,闺名清幽。”然后才转头朝她道:“这位可是定国公府的太夫人。”
曲清幽不敢怠慢,忙屈膝行礼。
穆老夫人笑着朝她道:“孩子,到老身这儿来。”
曲清幽见状惟有上前。
穆老夫人亲热的握着她的手,问她今年多少岁数了?答曰:“十六。”定国公夫人唐氏一听眉头微皱。
粟夫人在一旁不吭声,难怪姐姐徐姨母在收到宫帖的那天特意遣人来嘱咐,进宫那天把幽儿打扮得漂亮一点,原来是这样,心下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汤夫人在一旁悄悄与粟夫人耳语,“看来表姑娘将来有当国公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