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隐走后,静休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第七层,想看看这神秘的阁楼内到底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第七层倒不像第六层那样灯火通明,反而是暗黑一片,意思光亮也没有。静休无奈,只好从第六层阁楼内拿来了一只蜡烛,徐步走了进去。只见阁楼内整齐有序地摆放着各种大小不同的铁箱子,足有几十口之多。静休好奇地打开了身边的一口,只见箱内乃是一件陈旧的袈裟,静休将其拿起,细细翻看,只见袈裟上绣着“禅宗达摩慧可”六个字样。静休顿时心中一震,立马小心翼翼地将袈裟折叠好,放回了箱子里,心里默念了数次阿弥陀佛,道:“没想到打开的第一口箱子,里面就装的是达摩祖师传于慧可二祖的袈裟。这第七层果真是高深莫测啊。”接着静休又打开了一口又长又窄的箱子,只见里面存放的乃是一根禅杖,静休将蜡烛移近一看,禅杖上刻有“弘忍禅心”四字,静休暗道:“原来这是五祖的禅杖。”静休又接连翻看了几口箱子,里面皆装着禅宗历代重量级高僧的遗物,有僧璨的手稿,道信的佛珠,惠能的背囊。这一件件禅宗的圣物,着实让他眼界大开。在这些先辈的遗物面前,即使静休顽劣调皮,但也不得不油生恭敬之心,遂将其一一拂拭,好好安放。
静休不经意一抬头,看见在阁楼正墙处有一台案,案上放着两个檀木盒子。静休心中奇怪道:“这里的东西都是大铁箱承装,而这里为何高高摆放着两个木盒子,还如此小巧?待我瞧瞧里面是什么宝物?”于是静休便打开了第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本残旧的经书。静休将其拿到烛光前一看,顿时大惊,念道:“洗髓经。原来这就是空相寺镇寺之宝典洗髓经。”这是禅宗上乘的心法秘籍,虽然静休对武功不感兴趣,但是见到这传说中的经典,也不禁翻阅了起来。翻开第一章,乃是无始钟气篇,写到:“宇宙有至理,难以耳目契。凡可参悟者,即属于元气。气无理不运,理无气莫著。交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流行无间滞,万物依为命。穿金与造石,水火可与并。并行不相害。理与气即是。生处伏杀机,杀中有生意。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即体以显用,就用以求体。非体亦非用,体用两不立。非理亦非气,一言透天机。百尺竿头步,原始更无始。悟得其中意,方可言洗髓......;接着又翻看到第二章,乃是四大假合篇,写到:元气久氤氲,化作水火土,水发昆仑巅,四达坑阱注。静坐生暖气,水中有火具,湿热乃蒸腾,为雨又为露。生人又生物,利益满人世。水久澄为土,火乃气之燠。人身小天地,万物莫能比。具此幻化质,总是气之余。本来非我有,解散还太虚。生亦未曾生,死亦未曾死。形骸何时留,垂老后天地。假借以合真,超脱离凡类。参透《洗髓经》,长生无尽期。无假不显真,真假浑无际。应作如是观,真与假不二。四大假合形,谁能分别此......;紧接着又看到第三章,凡圣同归篇,写到:凡夫假作真,美衣为体饰,徒务他人观。美食日复日,人人皆如此。碌碌一身事,不暇计生死。总被名利牵,一朝神气散。油尽而灯灭,身尸埋圹野。惊魂一梦摄,万苦与千辛,幻境无休歇。圣人独认真,布衣而蔬食,不贪以持己,岂为身口累。参透天与地,与我本一体。体虽有巨细;灵活原无异。天地有日月,人身两目具。日月有晦明,星与灯相继。纵或星灯灭,见性终不没。纵成瞽目人,伸手摸着鼻。通身俱是眼,触着知物倚。此是心之灵,包罗天与地,能见不以目,能听不以耳。心若能清净,不为嗜欲逼。自知原来处,归向原来去。凡夫与圣人,眼横鼻长直。同来不同归,因彼多外驰。若能收放心,提念生与死。趁此健身驱,精进用心力。洗髓还本原,凡圣同归一......;第三章之后,中间便缺了几十页,直接跳到了最后一章,洗髓还原篇,写到:易筋功已毕,便成金刚体。外感不能侵,饮食不为积。犹恐七情伤,元神不自持。虽具金刚相,犹是血肉驱。须照《洗髓经》,食少多进气。搓摩干沫浴,按眼复按鼻。摸面又旋耳,不必以数拘。闭眼常观鼻,合口任鼻息。度数暗调和,身定神即定。每日五更起,吐浊纳清熙。开眼即抽解,切勿贪酣睡。厚褥趺跏坐,宽解腰中系。右膝包左膝,调息舌抵腭。胁腹运尾闾,摇肩手推肚。分合按且举,握固按双膝。鼻中出入绵,绵绵入海底。有津续咽之,以意送入腹。叩牙鸣天鼓,两手俱掩脐。伸足扳其趾,出入六六息。两手按摩竟,良久方盘膝。直身顿两足,洗髓功已毕,徐徐方站起,行稳步方移。忙中恐有错,缓步为定例。三年并九载,息心并涤虑。浃骨更洽髓,脱壳飞 身去。渐几浑化天,末后究竟地。即说偈曰:口中言少,心头事少,腹里食少,自然睡少,有此四少,长生可了.....
静休叹道:“哎,可惜这百年经典,经历数次战火洗劫,如今落得个残缺不全,实乃我禅宗憾事也。将来若是有机缘,我定要寻得另外两篇,以圆历代空相寺先辈心愿。”于是完毕,静休便小心翼翼将洗髓经放进了盒子里,接着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打开最后一个檀木盒,只见里面装着的乃是一只破旧的草鞋。此草鞋鞋地甚厚,足有三寸,而鞋脊,鞋带却很简单。静休好奇道:“这鞋子编织的倒是奇怪,为何将这鞋底织得如此厚,这样走起路来岂不是很不方便。而且为何是一只鞋而不是一双鞋子呢?不过,这鞋子除了样子有些古怪,又破又旧,也没有发现有何异样之处。更没有哪位高僧的落款,为何他们要将他与洗髓经摆放在一起?”静休想着想着,突然困意大发,不禁打了个哈欠,道:“怎的来了瞌睡,不如就在这里陪着这些圣物睡上一觉,看看梦里会不会有哪位高僧显灵呢。”开完玩笑,静休便伸了个懒腰,睡下了,可是辗转反侧了几下,总感觉哪里不舒服,突然想起,原来是缺了个枕头。静休环顾四周,倒没找到一件能垫脑袋的东西。忽然看到案上的盒子,想起里面的草鞋,暗道:“那草鞋鞋底厚实,软乎,不正是做枕的好东西吗?既然他没有落款署名,也就不知道是哪位高僧的遗物了。用他脚上的东西来垫我脑袋,也不叫亵渎吧。”一番自我安慰之后,静休便从盒子里拿出了那只草鞋,垫在了后脑勺下,然后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钟之声,将静休从梦中惊醒。静休一听,这是方生方性让人在敲膳钟。所谓膳钟便是寺庙里吃饭前所敲,告诉众人开饭了。而这藏经阁乃是禁地,方生方性二人也不能就留,每次将饭食送到一楼之后,敲响三声塔楼内的膳钟便得离开。静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肚子道:“睡了一个时辰,肚皮倒是闹翻了天。不过这鞋子倒是柔软适中,垫于脑下舒适安逸,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枕料。罢了,既然这鞋子无人落款,我便将你收了去,当一个随身枕头,总比终日埋在这藏经阁里来得实在。”说完,静休便将鞋子挂到了腰间,但是又想了想,毕竟这是藏经阁内的东西,万一被四大金刚看见了,定会一翻数落,倒是不能如此明目张胆了。于是又将鞋子挂到了衣内,严严实实的给遮了起来,然后冲到了楼下,祭奠正在闹腾的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