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深夜了,静休刚刚脱了裤子,正准备入睡。突然听得门外响动,他知道是老朋友阿鼻罪恶僧来了,便叫道:“黑和尚,你咋这么晚了跑来呢,我可是光着屁股呢,不准进来?”阿鼻在门外喊道:“有事相商,十万火急,赶快出来。”静休与阿鼻向来都是言语疾风,相互调侃,这次听他说话如此严肃,不禁好奇,于是穿好了衣裤,打开了门。谁知刚打开门,阿鼻便一把将她左肩抓起,道:“来不及多问,先跟我走就是。”还未等静休反应过来,阿鼻便带着他施展轻功飞走了。虽然静休如今已是禅宗高手了,但与阿鼻这样的武林奇人相比还差得甚远,若不是阿鼻抓着,若凭自己的轻功也飞不了这么快,第一次感受这么快的速度,静休不禁暗赞对方的功力深不可测。
飞了一炷香时间,阿鼻将静休带到了半山腰一处茅屋前,静休问道:“这是何处?”阿鼻道:“我的居所。”静休笑道:“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到你家呢,不过也太寒酸了吧,哪里像一代武林奇人的居所。”阿鼻道:“没工夫跟你胡诌了,赶紧随我进去救人。”说完便将静休带进了房内。一进房门,便见室内地板上放着一大木桶,木桶内一中年男子面色苍白,光着身体浸泡在桶内的药水里,静休惊讶地问道:“黑和尚,这是何人?看他的样子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啊。”阿鼻道:“这就是我那大债主,稍后再说于你听。此人走火入魔,体内真气逆行,我与他武功属性相克,不便施救,现在唯有你的菩提印心法可以救他,你赶紧将你的内力由他风府穴灌入打通他的五脏六腑。”静休见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问,跑到那男子身后,凝气与右手食指,然后朝其脑后风府穴插了过去,将源源不断的真气灌入到了他的体内。半响功夫,那男子突然口吐淤血,昏死了过去。静休立马收起内力,问道:“黑和尚,他怎样了?”阿鼻抓起男子的手腕,把了把脉门,道:“还好,幸亏你的菩提印真气,在他危难之时打散了淤积在他五脏六腑的真气,算暂时救了他一命。”静休道:“什么,我费了这么大劲才暂时救他一命啊?”阿鼻道:“你虽然内功深厚,但此人的功力远在你之上,你的真气只能打通他的五脏六腑,却无法到达他的经脉,也就无法完全救治他了。”静休道:“此人武功居然如此之高?跟你比如何?”阿鼻道:“不在我之下。”静休顿时大惊失色,道:“他居然这么厉害,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走火入魔?”阿鼻将男子嘴角的淤血擦了擦,然后暗处了一坛子酒,和静休坐到了椅子上,道:“此人便是人称刀剑双绝的应无名。”静休一听,大惊道:“这人就是天下刀剑第一的刀剑双绝?”阿鼻道:“没错,正是此人。”静休道:“这等与你齐名的高手咋会如此狼狈的在这里?”阿鼻道:“一言难尽啊,我跟他一起十七年了,一直打来打去,从你死我活到默默不言,再到没有敌意,我以为他已经渐渐释怀,没想到他还是未能斗过心魔。”静休越听越好奇,道:“我这人最讨厌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了,既然一言难尽,那就一点一点慢慢说,我今晚就不回去了,直到你说完为止。” 阿鼻端起酒坛子大喝了一口,狂吼一声道:“罢了,既然这十七年我功亏一篑,干脆索性全部告诉你了。一切的一切得从他的身世说起。四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人人唾骂的魔女,叫妖无艳。她专以色相勾引无数武林高手,与其阴阳交合,然后吸干对方内力来增强自己功体,因此害死了不少人。然而这种魔功终究会反噬练功者,在一次交合之中,妖无艳走火入魔,不慎坏了孕,便生下了一婴孩。本来她准备生下婴孩之后便将其杀死,但不巧被我师傅撞见,从她手里将婴孩救了下来,带回了寺里。少林寺乃是清净之地,不便收留弃婴,但为了防止妖无艳再来加害于他,我师傅毅然力排众议,将这孩子留了下来。后来听闻妖无艳被仇家杀死,我师傅便将他送予了山下一家农户收养。一年一年过去,这婴孩渐渐长大,我师傅见他天赋异禀,便将他推荐给至交刀剑双侠,让其收为弟子。果然这孩子聪慧至极,很快便习得了他师傅二人的刀剑绝学,而后闯荡江湖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惩恶扬善自然是好事,但难免会招来仇家暗算。他的仇家为对付他,便千方百计调查他的底细,不料连他的身世也被查了出来,并且很快散布到了整个武林。妖无艳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如今他后人出现江湖,自然引来不少人的追杀。杀伐是小,最让这孩子受伤的乃是别人对他的嘲笑。你想想,自己母亲乃是人人脱漆的淫&荡魔女,而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被生下来后还要被生母加害,这是多么惨绝人寰。于是为了躲避世人的讥讽,他便更名改姓隐居山林,潜心专研武学,想藉此忘掉自己的羞辱。没出几年,他便自创了秋风不二刀,惊鸿无声剑的旷世绝学。岂料命运难敌,最终他还是被仇家给找了出来,此时他才得知,他的养父母,他的师傅都因他而死了。于是他压抑多年的心魔终于爆发了,他重出江湖,没有做其他任何事,只是一味的杀,杀,杀,杀得天昏地暗,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人人胆寒,杀得武林变色,他不仅杀死了仇家,杀死了所有讥笑他的人,也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后来我师傅为了阻止他,也被他打成重伤,最后含恨离世。”
静休听后,不禁泪水翻滚,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可怜的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更不能得到应有的亲情,还要承受生他之人所负的罪恶,最终连他仅有的一点温暖--自己养父母跟师傅都因他而死,跟他相比,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不过了。阿鼻话语之间便将一大坛子酒喝了大半,静休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向嘻哈不羁的阿鼻如此惆怅忧伤。静休接着问道:“那你跟他又是如何牵扯到一起的呢?”阿鼻道:“我天生便是一个武痴,十六岁便集禅宗各项绝技于一身。所谓高处不胜寒,在本门派武学上达到了巅峰,我便感到无比寂寞,于是我便尝试着脱离禅宗的武学思维来练功,最后让我创出了以真气瞬间侵入他人五脏而大损对方身体的古怪功夫。”静休问道:“难道就是你的绝学,波旬魔功?”阿鼻道:“没错,不过他起初我并未给它取这个名字。当时我师傅认为我的功夫太过残忍,不留人生机,便不允许我联系这种魔功。可是当时的我已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便没将他的话听进去,以致于越陷越深。后来,师傅被应无名打成重伤,我一气之下便找上了他大战了三天两夜,最后斗得两败俱伤。应无名逃走了,我也被师兄弟们给救了回去。师傅见我为了报仇而起杀性,生怕我将来沦落成应无名那样,于是罚我于印心洞之中面壁三年,之后便含恨离世。三年后,我刑期已满,出来后知道师傅已经死了,又一次狂性大发,欲找应无名寻仇。我师兄诸般劝解我完全听不进去,最终不得不将我逐出师门。而后我当时也跟我师兄赌气,扬言即使入魔也要报仇,还将自己武功的名字改成了波旬魔功。我找上了应无名,开始了无休止的打打杀杀,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再打,饿了就吃饭,吃完了继续打,就这样我们打了整整三年,最终他输我一招,被我打入了悬崖。在这三年里,由于我报仇入魔,因此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在江湖上也落得个声名狼藉。至此,我以为终于大仇得报,便想重回少林寺。一日,我听闻少林寺要举行佛像开光典礼,于是我便趁这个机会赶了回去,奢望师兄能让我重归师门。谁料师兄说我心魔未除,已无法再入佛门,便拒绝了我。我一时气急败坏,便在典礼上与师兄打了起来,还将其打伤。当时我也后悔了,毕竟伤害同门并非我愿。于是我跪在师兄房门前三天三夜,祈求他的原谅,最后终于将他感动,但他并没有同意我重回师门而是告诉我,师傅一生中最喜欢的两个后辈便是我和应无名,岂料应无名落入魔道,而我也步上了他的后尘,师傅临死前最大的愿望便是我两能重归正道。最后师兄提出,要想重回少林,除非同应无名一起脱离魔道,到师傅坟前忏悔认罪。于是我急忙跑到悬崖下,找寻应无名尸体,但却毫无发现,我知道他并没有死,顿时心中燃起了希望。过了半年,终于在江湖上听到了他的消息,于是我便找上了他,阻止他杀人,给他讲道,劝他弃恶从善,就这样又纠纠缠缠了十七年。这十七年里,我们虽然仍时常打斗,但也平息了他心中不少戾气,很少见他再滥杀无辜,也对我的敌意全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