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更,静休施展轻功飞到了王建房间的房顶之上,他轻轻撬开了几片房瓦,往下一看,王建此时正抱着宝刀在床上熟睡,由于静休此时已是内功高手,因此飞檐走壁之时也是悄无声息,王建这种非武林中人自然难以察觉。静休再揭开了几片房瓦,悄悄飞进了屋子,来到王建床前,露出一脸奸笑,轻轻地在他脸上拍了拍。王建身为神策军都尉,从军多年,一直是和衣而睡,枕刀而眠,当感觉有人拍打自己之时,他敏感地从梦中醒了过来,顿时感觉情况不妙,立即准备拔刀,却被静休从背后点住了穴道。王建自知来者不善,也不敢大声吼叫,便道:“好汉哪路的,你要做什么?”静休假惺惺地吭了两声道:“我乃黄王义军中的武林高手,今日奉命来取你等首级,回去领功受赏。”王建道:“原来是黄巢贼兵,没想到你们还搞偷偷摸摸这一套,如今我已被你擒住,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话音刚落,只听得背后传来噗嗤一声偷笑,弄的王建惊奇不已,道:“阁下这是何意?”静休不敢再戏弄大哥,便解开了王建的穴道,笑道:“大哥,你连小弟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王建转身一看,面前之人甚是面熟,但也一时想不起了,不过听他自称是小弟,叫自己大哥,难道?王建这才恍然大悟,激动道:“是静休?真的是你。”静休拱手作揖道:“静休见过大哥。刚才跟大哥开了个玩笑,还望大哥不要介意。”王建兴奋地抓住静休双臂,反复打量,道:“果然是贤弟啊,一别五载有余,你让大哥想得好苦啊。”静休道:“小弟也是无日不思念大哥。大哥今年来从军,过得可好?”王建道:“大哥这五年来奋战沙场,虽说过得艰苦,但也算是仕途畅通,如今我也是天子座下陪驾五都之一,官至神策军都尉了。”静休道:“恭喜大哥啊,我早就说过,大哥龙非池中物,将来必成大器。”王建笑道:“贤弟谬赞了,当初大哥从军其实想法很简单,从军只是为了一口饭吃而已。不过后来亲眼看见无数百姓饱受战火之苦,天之备受乱臣贼子欺凌,我便立誓一定要为天下做点事。后来幸得义父田令孜田公公赏识,屡次提拔,我才有今日成就。”静休道:“大哥,你称田令孜义父?”王建道:“没错,黄巢攻占长安之后,我等护送天子往西川避难,沿途我与晋晖、韩建、张造、李师泰四人由于护驾有功,便被田令孜收为义子,并封为陪驾五都。”静休道:“不过大哥,小弟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建道:“你我兄弟之间,哪来顾忌,尽讲无妨。”静休道:“天下人皆知田令孜乃是当朝宦官头子,权倾朝野,陷害忠良,连天子也忌惮他三分。刚才我躲在佛像背后,看他假装为天子哭啼天下社稷,更是觉得此人乃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大哥为何还认此人为父?”王建道:“贤弟所说我又岂会不知,但人在沙场,身不由己啊。现在天下纷乱,像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要想在这群雄并起的世道里争得一席之地,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那是绝不可能成的事,再说了,我任职于田令孜麾下,他抬举我认我为义子,我哪有敢推辞之理?所谓的义父义子都是大家相互笼络的名号而已,其实我们哪里有一丝父子之情。在这乱世,事事皆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静休听了,觉得王建说的话也是十分有道理,自己局外人一个,当然自觉清高,可以随意评价他人功过,可大哥身在军中,确实很多事也不得不为,于是道:“大哥所言极是,是小弟误会大哥了。”王建道:“贤弟都是一心为我,大哥岂会介意。不过贤弟你刚刚为何由房顶而入,你说你早就藏在佛像后面,为何不早点出来见我?”静休道:“天子銮驾守卫森严,如今我已不是寺中僧侣,倘若突然出现,恐怕惹得卫兵围攻,给大哥徒添麻烦,我便趁深夜偷偷来与你相见。”王建道:“贤弟果真是心思缜密,大哥佩服。”
稍后静休便与王建畅谈起来,二人各自将这五年来自己的经历讲述给对方,也都感到对方过得甚是不易,但也都是因祸得福。就在二人聊的正酣之事,突然静休一下警觉,眉头一邹,不禁抬头望房梁上望去。王建道:“贤弟,发生了何事?”静休道:“房上有人。”王建一听,出于本能,立即拔出宝刀,道:“有刺客刺杀天子?”静休伸手将王建双手挡住道:“不是,听脚步声,此人已经走过了天子房间,朝隔壁房间去了。”王建思索稍许道:“隔壁房间?对了,天子隔壁乃是我和义父,难道他去了义父房顶?”静休静耳一听到:“没错,他停在了田公公房顶。”静休说完,没想到王建倒是将宝刀给推回了刀鞘,道:“那我便放心了,义父可非等闲之辈,当今天下能刺杀得了他的,我想还没有人吧。”静休道:“喔,大哥此话怎讲?”王建道:“实不相瞒,义父从入宫起边得高人指点,修得一身武艺,后又习得旷世绝学玄元神功,威力惊人,跟随他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谁是他的对手呢。”话音刚落,只听得田令孜房顶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传来阵阵瓦砾掉落的声音,稍后外面众士兵便开始纷纷喊叫:“有刺客,有刺客......”王建道:“虽然此人不是冲着天子去的,但如此动静,我也必须出去看看了,贤弟,你就跟我一起吧。”静休点了点头,便跟随王建一起冲了出去。
来到门外,只见众士兵纷纷手持长刀,围在田令孜的门口,个个抬着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房顶。原来房顶一名黑衣人正与田令孜打得正酣,二人气劲掌风交错,震得四周瓦砾皆飞,阴风阵阵,房下士兵的火把也被其吹得哗哗作响。过了数十招,那黑衣人便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了。静休见田令孜身法敏捷,掌风威力巨大,厮杀之间沉着稳重,不禁武功高强,而且江湖经验老道,因此不禁叹道:“这田公公果真是绝顶高手,功力断不逊色于我。看来这黑衣人不出十招便会败下来了。”不过接着静休突然心里感到好奇,“这黑衣人使用的可都是禅宗武功啊?而且大多是我空相寺的绝学。奇怪了,我空相寺竟会有人来刺杀田令孜?”就在静休倍感好奇之时,十招未到,田令孜便使出雄浑一掌,打中了黑衣人胸口,黑衣人顿时被这可怕的一掌从房顶给震飞掉落到了地上,同时他脸上的遮脸布也被震掉了,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静休一看,大惊失色,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叫道:“什么?是法武师兄。”话还没有说完,田令孜便从房顶追了下来,准备再赞上一掌。静休见田令孜掌风犹如山涛骇浪,威力惊人,心知这一掌击来,法武必定是非死即惨,后果不堪设想。容不得思考,静休脚下一蹬,施展轻功飞到了法武前方,而后再凝聚雄厚内力,一掌击出,与田令孜猛然对上。顿时夜空发出一声霹雳巨响,二人宏达的掌气散发出巨大掌风,硬是让四周的侍卫们站立不稳,以至于纷纷相互搀扶连忙后退 。
两掌一对,双方都为对方的实力而感到震惊。田令孜心想:“这小子,看长相也不过二十出头,没想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实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静休心里也暗道:“对方虽是阉人,但其掌气确实刚猛十足,虽然他不一定能打败我,但是倘若我两纠缠太久,四周众卫兵围攻而上,我到不一定有胜算,况且如此只能让王大哥为难了。”于是静休灵机一动,波旬魔功再出,由丹田凝聚出一道真气由手而出进入了田令孜体内。田令孜顿时双眼一瞪,五脏六腑异常难受,稍许便汗如雨下,但其经验老道,便知不能再跟静休对掌了,便立马内力一收,腾空一翻,落到了地上,身子一斜,差点没有站稳。田令孜立即动用自身内功,将静休的波旬真气给化解掉了。静休趁田令孜收手之际,立即给法武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快逃,法武心领神会,立马翻了起来,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众侍卫纷纷追赶不及。
田令孜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静休道:“少侠,你跟阿鼻罪恶僧什么关系,竟会他的波旬魔功?”静休冲着田令孜弯腰拱了拱手作揖行礼道:“晚辈多有得罪,还望田公公赎罪。晚辈静休,师出空相寺,曾经在此出家,今日前来乃是为了与我结义大哥王建一叙。刚才那黑衣人乃是我的旧识,虽不知他为何要行刺于公公,但他绝对恶人,我一时情急出手冒犯,还望公公赎罪。”此时王建急忙站了出来,拱手作揖道:“义父......”还未等王建开口,田令孜便举起右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王建不敢违背,只好住口不言。田令孜道:“我堂堂神策军军容使,被人刺杀,岂能被你这小小的无名小卒说两句便不追究了?”静休道:“静休自知唐突,刚才实属一时情急,在此再次恳求公公原谅。刚才的刺客与我是旧识,我一定向他去追问原因,给公公一个交代。”田令孜心想:“此人武功在我之上,刚刚被他波旬真气所伤,损了元气,即使加上在场众兵将恐怕也擒不住他,与其到时候失了面子,道不如卖他个人情,将她放了。如今以护送皇上回京为重,我一生仇家众多,有个把人来刺杀我寻仇也是不足为奇,再说了他是王建结拜兄弟,如今用人之际,我多少也得给他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