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那里,你斟酌着送吧,那些不容易损坏的,也不用急着送出去,收在库里,可作不时之需。”沈则远想起沈胡氏刚刚的问话,回了这么一句,两人又说了几个别的事情,这才宿下不论。
第二日,沈瑶带着自己的丫鬟知云出院门去青竹居找沈宁,准备找她讨论花朝节的事情,结果在半路就给自己的大哥沈余乐给截住了,还一副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的凝重样子。
“哥哥,有什么事吗?”虽然沈瑶口齿泼辣,却知道这个大哥对自己一向是很好的,除了有些不着调,别的都很好,所以她和这个哥哥感情也很好。
“后日的花朝节你不要去了,我卜了一下,沈家这次去参加花朝节是下下卦,水山蹇险阻在前,不去为好,去了也无所得,我还得去找大伯娘,让她们也都不要去了……”沈余乐话还没有说完,就想去找沈俞氏,打算说出他的占卜,劝她们不要外出。
“哥哥,你站住!”沈瑶见这个哥哥这样不靠谱,还真怕他去找沈俞氏,忙不迭把他叫住了。连丫鬟知云也是一副果然是说这些的表情,沈瑶想起这个哥哥以往的事情,不由得大声说道:“哥哥你又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花朝节呢……”沈瑶说着说着,也开始有点生气了,眼眶都有些红了,这个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
“怎么是糊弄呢,我这是有根据推算出来!卜算之道,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沈余乐见妹妹误解了他的事业,又见她眼眶也红了,慌忙地解释起来,吧啦吧啦说了许多话。
直到沈瑶再也受不了走远了,他还在自言自语:“卦象上是这么说的,没有错啊,为什么不信我……”
“堂兄真的是这么说啊?”青竹居内,沈宁一脸奇怪地看着沈瑶。沈瑶来到青竹居,忍不住把哥哥拦住她的事情对沈宁和沈宓说了,还把这个事情当成笑话来说。沈宓听了是抿嘴笑,沈宁听了,则是问了上面一句话。
“是啊,还跟我说什么异卦,下艮上坎相叠。坎为水,艮为山,又说什么山高水深,困难重重,人生险阻,见险而止,还说叫我们不用去了!他想去找大伯娘,我把他给阻止了,平时也没个正经样,怪不得父亲母亲一说起他就头疼呢……”沈瑶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自己也感觉说多了,调皮地伸了一下舌头,末了还说:“不管他,我们还是说说花朝节的事情吧,你们说别家的姑娘会怎样打扮啊……”
沈宁的心思却被沈瑶的话勾起了,其实这个堂兄,于占卜堪舆之上,还真有本事的。他既能卜出此次花朝节是下下卦,想起前世陈婉柔的事情,可不正是切合了吗?又想起前世里,也是他占卜出钦安殿大火,才让上官长治占了先机。只是现在这个堂兄年纪还小,只是自己找来相关的书籍看,虽然能占卜出大概的凶吉,却只能依着卦象照书直说,也是学艺不精的缘故,所以总给人一种瞎说胡闹的印象。
时间,还是需要时间啊,沈宁想道,听着沈瑶大声说和沈宓的小声笑。日子有功,这不是明白着的吗,我应该相信这个堂哥的造化不止如此啊。
到了晚上,沈华善等人也知道了沈余乐对沈瑶说的话了,各人反应不一。沈则远和沈胡氏已经麻木了,这个儿子时不时也会来上这么一出,他们也就当笑话看了,洗洗睡,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沈则远则想起明日要让颜商护送他们去赴宴,再想一想明日打算先不去京郊庄子了,还是在家等她们参加完花朝节再说;沈胡氏则想起她的药材,哪些是要放进库的,又想起这次有一枝老山参很是不错,过几日给老爷子送去……
沈俞氏听了之后,先是笑了,觉得这个侄子也算是特立独行了,然后就严肃起来,再仔细检点一番,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错漏的地方,还和俞嬷嬷商量了好一会,连沈则敬都在何姨娘处宿下了,为的就是不影响沈俞氏。
沈华善想的,就多了一些。沈余乐比沈余宏年纪要小一些,小时也是机敏好学得很的,他以为沈家又会多出一个为官出仕的人,可是他长大了就偏了这一道。这样的情况,也不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而是他确实喜欢这些,兴趣爱好不寻常而已。沈华善当年能让沈则远娶商家出身的胡氏,自然就不会对沈余乐这些行为有何不满制止。为人父母的,为儿女长远计,为人祖父的,也要为孙子长远计。下人小厮们看见沈余乐这样,一笑就过了,可是沈华善是沈家当家人,想的,当然不止如此。
看来,要时不时找司天监那个老鬼出来喝喝酒了。沈华善临睡前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