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大家伙激烈讨论时,官向玉伸出皓腕,往空中抓了两下,抓住了一两只蝗虫来,拿太子殿下的外衣围成一个布袋,把那两只蝗虫给关了进去。她再借用了苗圃师傅的喷水器,倒掉了虫药,换成了清水,往上空喷了数下。如下一场细密的雨一般,不少蝗虫因被沾湿了翅膀而落入水田淹死。她这小小的喷洒器虽是杯水车薪,但效果显著。
小国舅便道:“水中不加虫药不就好了吗,就像这样,弄个大点儿的洒水的东西,往蝗虫上空喷,它们被淋湿了自然就飞不起来了。”
太子殿下眯眼感受了一下风向,道:“暂且按照国舅说的去做。”
大家去做大型的喷水器时,粮农们就用小的喷水器依照官向玉所做的样子往上空喷水,暂时遏制住蝗虫的蔓延。索性这大片粮地,灌溉水源是从四周环绕的高山引下,十分的充足。
这样一直从上午忙活到了半下午,一群人滴水未进。已有京中来的一两个官员中暑晕倒被抬了下去,但官小国舅很坚强,汗水打湿了鬓角,小脸被晒得通红,她都不吭一声。
她一直教育表侄女儿夏棂儿说,要了解百姓种粮食的辛苦才能珍惜粮食的来之不易。她也是以此来约束她自己的。
烈日没那么浓了,阳光变成了金灿灿的,稻田里的风凉快了下来,迎面舒爽。太子殿下带官向玉去农庄休息,路上她像是被晒焉了一般没什么精神,连坐也坐不直,整个身体都趴在了绝尘的马背上,四肢抱着马儿。
风扬起殿下的衣角和青长发丝,稻浪飘拂如行走在青草绿地上。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侧头看着马上的小国舅,抬起手指将自己的外衣从她头上拉下了些,道:“莫闷坏了。”
农庄很简洁,但生活用度一应俱全。他们来之前,早已有人入厨准备膳食。这些膳食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御膳珍馐,却实实在在充满了乡野气息,让人见之犯馋。
官向玉将捉来的两只蝗虫,拿一只琉璃瓶子装着,任蝗虫在里边乱飞乱蹿恁是不得逃出生天。她喝了一壶凉茶,然后去后院沐了一个浴,来到膳堂时,太子殿下正坐在桌前,已经摆好了饭食碗筷。
他身上透着一股清然的薄荷气息,显然也是将才沐浴过。
小国舅一坐下,他便舀了一碗清热的莲子汤递过来,她咕噜噜一口气喝干,长长满足地叹一声。
后吃了些清淡的菜式,小国舅就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恍惚间听太子殿下道:“今日时辰已晚不便回城了,况且来去颇费时间和精力,我已修书回朝,我们便在这里住些日,等蝗虫问题解决了再回去。你说好不好?”
半晌太子殿下也没等到小国舅的回答,不由抬眼看去,啼笑皆非。
她抓着筷子,垂着脑袋,就已经睡着了。呼吸浅浅均匀,似乎正香。忽然间,小国舅还以为自己是躺在那宽大舒适地床上,没有意识地翻一个身,结果径直朝地面倒下。
太子殿下眼疾手快,将她搂过来。她便安然地靠着那一方胸膛。
嗅着那气息,她觉得安定。
此次来粮地,太子殿下除了带粮农官员、苗圃师傅和一行侍卫以外,一切从简连一位宫人也没带上,自然无人跟前侍奉。
农庄里的大娘,是个朴实人,能将自家的地儿腾出来招待京城里的贵人,她也觉得万分的荣幸。这一桌子乡野菜肴正是出自她之手。怕有所招待不周,大娘想进屋来寒暄两句,不料一到门口恰恰不合时宜地看见俊美的青年正揽着熟睡的少女。
少女放下了长发,如泼墨一般,已经不是白日里的那个小公子了。
大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干地站在门口。
殿下轻柔地把少女抱起,道:“她太累了,你这里可有干净的房间?”
大娘回过神来,忙将他往后院引。她小步跑上走廊,打开挨着的两间房的房门,道:“早知贵人要来,早准备好了哩!房里东西都是崭新的,贵人放心!”
床上铺了一层凉席,太子殿下将官向玉轻轻放在那凉席上。长发铺枕,脸颊绯红,她似梦中接触到了美好的事物,美得弯起眉笑了。
由于在郊野,农舍农庄都是小户人家,来的人都是分散着住的,每处派一两个侍卫,倒也相安无事。太子殿下和官向玉住在这处农庄里,大娘不知他们的身份,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夫唱妇随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