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开国数百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今大周与南疆结成友好族落,从此唇齿相依手足相助,乃举国之幸事。南疆圣女南小离,贤良淑德深明大义,愿与大周永结秦晋之好,与太子又为一段金玉良缘。今特封南疆圣女南小离为朕大周太子妃,发扬淑德传承孝义,赐封号承德,钦此——”
官向玉跪地接下圣旨,遥遥望着高高在上坐着的康顺帝和官皇后,与太子殿下行了大典,而后上前向周国最尊贵的那两人各敬一杯茶,唤一声父皇母后。
上方的官皇后颤了一颤,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康顺帝笑吟吟地握了握她的手,才使她淡定下来,喝下了那杯茶。
大典结束以后,礼成的太子殿下携太子妃登上皇城的城门,一起见城门下前来朝拜的百姓们。高高的城墙下面,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城楼上的风很大,吹得那红色的嫁衣蹁跹若舞,太子殿下半搂着官向玉,登高望远,扬起的发丝相互纠缠,恍若一对落入凡尘的神仙眷侣。
下面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雀跃。
官向玉纤白的手扶着栏杆,绽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最璀璨最明媚的笑颜,眸子比星玉闪亮,凤冠上的明玥珠帘随风晃动着,她笑眯眯道:“烬师父你看,这就是你的天下。”
太子殿下丰神俊朗,王者气度大显,执手相看,道:“小离儿,这也是你的天下。”
待到朝奉的吉言报毕,整个过程中一直未曾出现的萧筱忽然在这个时候出现,杏色衣裙浓妆淡抹,睁着大大的一双杏眼跌跌撞撞地跑上城墙来,却被侍卫给拦下,她气急大声道:“放我过去,我有重要的话说!”
官向玉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道:“烬哥哥,她来了。”
太子殿下略一挥手,侍卫便准许她通过。她提着裙角爬上城楼来,寒风迎面吹来冻红了她的鼻尖。隔着数丈的距离,她看见那对新人有些失神,目光定定地锁在太子殿下的身上时,几经隐忍,却还是落下了泪来。
若是没有官向玉,今时今日站在他身边的就该是自己。那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太子殿下浅浅笑着,道:“萧表妹,你有何话说,也是来祝福本宫与太子妃的吗?”
先前太子要选太子妃一事,萧筱是人选之一,后来又成为了唯一的人选。所有人都觉得,她成为太子妃是一件没有悬念的事情。只是,当初太子并未明言要纳萧筱为东宫太子妃,如今她没有当成太子妃也不是太掉脸面。就只当她来京中住一些时日,她是皇亲国戚也并无不可。
萧筱也扶着栏杆往城楼下面望,看到那么多人的朝拜听到那么多人的祝福,她的心似在油锅里煎熬滚烫过一遍,嫉妒得发狂,道:“官向玉,你凭什么不用努力就能得到这么多?”
官向玉不答,只默默地挨着太子殿下。
萧筱突然就跟疯了一样,指着官向玉尖声大叫。声音既悲痛又凄厉。
顿时,下面的百姓,慢慢地安静了下来,皆是仰头看着这个疯狂的女子。萧筱厉声道:“她不是太子妃!她不配做太子妃!”
下头一片哗然。
“官向玉没死,她就是官向玉!”萧筱恶狠狠道,“什么南疆圣女,什么友好联姻,都是他们编出来诓骗世人的!官向玉身为当朝女国舅,乃太子的小姨,今日她却要嫁给太子为妃,好不荒唐!我就是来拆穿这个女人的奸计的,让你们看看她的真面目!”
违背伦常的事情,怎会被世人所认可。尤其是发生在皇家,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太子殿下凤目微眯,眼中渐渐升起寒意。侍卫上前,把萧筱给制住,萧筱声音都喊哑了,咆哮:“你们抓我干什么,难道他们没有权力知道真相吗?难道百姓就是愚蠢的就活该被你们愚弄玩耍吗!”
太子殿下怒道:“大胆,萧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萧筱叫道,“我就是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我也要揭穿她官向玉!”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非非,显然是陷入了疑惑之中。
官向玉始终垂着眼,忽而嘴唇往上扬了扬,形容极美,她缓缓抬眼平静地看着萧筱,说话竟是习了南疆人的腔调,带着浓浓的口音,生涩地问:“你有什么证据么?我听闻,你们的官国舅在跟太子远处查案的时候,遇到了刺客不幸身亡。你们的天朝圣上,为了感念她的仁义大德为国捐躯,封为一品国舅而把她厚葬。现在你这样说,我感到很是意外,难道中原人就是这样不尊重死者的么?你说我是你们的女国舅,那陵墓里躺着的又是谁?国舅的葬礼是有礼部亲自操持,人也是他们看着入墓的,你是说礼部的人个个的眼瞎了么?”她回头看着城下百姓,口吻真挚,“我比不上官国舅的大义凛然为国为民,你们的太子也是人中龙凤,我能嫁给他,实属我的幸运,若是因此造成了什么误会,我也很遗憾。”
萧筱急红了眼:“你胡言乱语颠倒是非黑白!”她恨不能冲过来,把官向玉推下这高高的城楼,让她摔得粉身碎骨。“入土下葬的官国舅,只是你的替身!是他们全部联合起来帮你作弊!”她四下望了望,竟意外地望见了城楼上还有几个脸熟的面孔,像是逮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挣脱侍卫地钳制,跑过去抓住了侍嫁的赵万锦,“她,她曾是和我一起在秀春【】宫选秀的,她见过官向玉。”然后又指了指别的几位少女,“还有她们,在宫里的时候都见过官向玉,她们可以作证!”
太子殿下表现得极其不耐烦,道:“今日你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执意如此,好,本宫就让你死个明白。把她们都传上来,与太子妃对质,看看到底是不是萧郡主所说的那样。”
侍嫁的赵万锦率先上前,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行跪礼,得到太子殿下的免礼平身以后,朗朗大方款款道来:“臣女觉得,太子殿下与南疆圣女大婚,郎才艳绝,妾姿惊华,是乃天作之合。能成为太子妃娘娘的侍嫁之女,是臣女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萧郡主所言,臣女却不知是从何说起,今早臣女入东宫侍奉太子妃娘娘,娘娘容姿天下无双,令臣女见之羞愧。而官国舅,臣女与其有所交往,国舅爷无甚架子平易近人,上次在宫中臣女不幸落水乃是官国舅舍命相救。太子妃娘娘与官国舅,莫说不是一路人,连一丁点的相似臣女也看不出来。不知萧郡主是从哪里看出,太子妃娘娘与官国舅是同一人的?死者为大,还请萧郡主慎言,不要再为难官国舅。”
官向玉听完以后,对卑顺的赵万锦是刮目相看。不想,这赵万锦是个大家闺秀,编起慌来却是一套儿一套儿的,脸不红心不跳,一丝破绽也没有。霎时就让萧筱脸色发白。
随后又有两名少女上前作证。这两少女便是当初跟萧筱同住秀春【】宫的沈芊和魏渺。两人当日因冒犯了官皇后而被逐出皇宫,事后也不是没有脑子,稍稍一想便晓得是遭了萧筱的道儿。只是萧筱没有想到,今日还会和她们打交道。
沈芊和魏渺皆说太子妃和官国舅一点也不相似,更遑论两人是同一人。并隐晦地提及萧筱对太子殿下的心思,提及她们当初受罚时候的琐事,是个人便能猜出萧筱的不良用心。
下面的百姓已是躁动不满,萧筱此时是方寸大失,原本她以为今日她多少能让官向玉遭受到点儿怀疑和非议,不曾想大家伙都联合起来撒这个慌。
官向玉平静无波地看着萧筱:“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筱一字一句道:“官向玉你这个贱人。”
官向玉宽大袖摆里的手紧紧握住了太子殿下的,殿下也不需再给萧筱留什么情面,道:“萧筱,本宫谅你为本宫表妹,不想如此口不择言心思险恶。来人,萧郡主以下犯上侮辱已亡一品天义女国舅,掌嘴二十,押往天牢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