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的痛心,痛到感觉不到了痛,自“势之初境”以来,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我现在才明白,并不是境界改变了我,是因为进入了那个境界我才发生了改变。当初制裁邪恶的时候,我就差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因为强大,因为可以控制生死,我变得自负,变得视他人如蝼蚁,变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此时的我和我痛恨的战神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在与寒枫接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那时的我就意识到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滩烂泥。只是曾经的荣光欺骗了我,以为自己还真是那个无所不能,有心就能成功的人,想要创造世纪,到头来却成了这样,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千古佳话,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啊。”
晓婷似乎是被我悲哀的神色所感染,她一句话也没说,紧紧地抱着我,想温暖我已经冷却的身体。
“对不起了,晓婷,你不要跟着我了,接下来我会受到非一般的苦痛,我不想你也受苦。”我用力地抱了抱怀中的晓婷,然后硬推开她,不管她那梨花带雨的面庞,大步向前。
这之后,我就与众人分开了,他走他的,我走我的,偶遇几个知道这件事的修者,他们对我也是指指点点,更有人恶徒趁我睡觉休息时,来袭击我。我住的房间外面永远都会有人用动物的血,写着难以启齿的话,我的饭菜中,永远都会有几只不明生物,我住的驿站外,永远都会有难听叫骂声。逼得我只好走小道,露宿荒野,有时还要与狼狗为伍,争抢破庙里的一席之地。
现在的我,真的就成了乞丐,我好辛苦,可这都还只是“还债”的开始。
在界碑林,我遇到了饮君,还有晓婷。晓婷跟随大部队到了这,遇到饮君,饮君和戈飞交过面,知道一切的始末,就决定在这等我,晓婷挂念我,也就和饮君一起等我。
“晓婷,饮君,你们怎么会在这?”我努力挤出笑容,好让自己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饮君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一记清亮的耳光,饮君是不俗的修者,这一掌又一点没有留手,我登时就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棵树才停下。
晓婷没有上来阻拦,她知道我肯定不会有事,她更知道,与其上来胡闹,还不如让我清醒清醒。
“你知道错了吗?”
“大错已经铸下,知不知道又有何分别呢。”我低着头,满心愧疚,错,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既定的事实已经无法更改。
“知错就改,还是有机会的。”
“哈,机会。”我一声冷嘲,一指指天,“去和他说吧,看他愿不愿意放过我。”
这一刻,我放佛苍老了几百岁,步履蹒跚地站起来,晓婷过来想帮我,可是被我一把推开。
“跟着饮君吧,他会保护你的,我的债应该我自己受,你走吧。”我摸了摸她的脸,想亲亲她,却又不敢,我怕我的眼泪会流出来,“婷,等我还了债,我就去找你,我……我好爱你。”
“饮君,帮我好好照顾她。”见到他点了点头,我便放心了,乘着月步,腾空而去。
蓝沁之死,并没有引发战争,因为有我之前的断案,他们都认为这次还是妖邪的同党余孽在作祟,想挑起二道之间的战斗。知情的傲世三英,以及他们的部下,全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他们做的很对,以大局为重,不能就这么揭发寒枫,要不然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我的事没有被隐瞒下来,传言说我是为了邀功,在知道有人要加害蓝沁的情况下,还自作主张地将计就计,想引出凶手,直接造成了蓝沁之死。我再次从一个万民英雄,变成过街老鼠。
“天机龟中藏,白骨路飞黄。朝菌不盈日,妄断千秋殇。”我豪饮了一瓶啤酒,将空酒瓶随手扔向脚下的修者,幸好没砸到,要不然他一定伤上加伤,“我语文没学好,这首诗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修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的嘴早就被我打烂,因为他的嘴实在是太臭了。
“干嘛不说话啊,刚才不是还在问候我家人吗,这会儿怎么就没声了呢,真是的,没礼貌。”我很随便地给了他一脚,将他踢到了百米外,我没有杀他,我对杀戮早就失去了兴趣。
这是第几个要取我性命的了,第十二,还是十三。无所谓了,反正不会是最后一个,想不到蓝沁的家族势力这么庞大,竟然雇佣了这么多的杀手,还有几个自称正义的修者高举替天行道的旗号来讨伐我。这十天以来,我过的是非人的生活,只好依靠酒精麻醉自己,有时还得要用到空间囊中本来是为治疗伤病而准备的麻醉药物,亦称毒品。
刚才我那么亢奋,就是在我注射了一管迷幻药之后,现在药效过去了,我又恢复了崩溃的模样。
“再这么沉沦下去,我的力量很快会连以前一半都不到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这么做我就难以保持自己的状态,就不能对付一波接着一波的敌人,
这样的日子我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是噩梦般的回忆,有的时候,晚上熟睡时都会梦见,然后惊醒,接着就再也无法入眠,万万想不到,这样的生活竟然过了整整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