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摸着身边小男孩的头说:“风儿,再多给你爹磕几个头,告诉你爹,将来你要做像你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个叫风儿的小男孩名叫陆剑风,是陆威远的儿子,此刻他听到他娘的话,便磕起头来。
陆剑风将地上青砖磕得咚咚作响,一连磕了十几个头后,挺直腰板,像模像样地说:“爹,风儿长大后要做像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完一脸茫然地看着陈莲,“娘,为什么爹在厅里睡觉,不回屋子呢?娘和根爷爷一直都要看着爹呢?”
听完儿子那懵懂的童言,陈莲的眼泪又再次如泉水涌出,一把将陆剑风搂入怀中,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根叔叹了口气,老泪也流了下来,但他不愿让人看见,转身走出灵堂,安排丫鬟们忙碌去了。
之后,又来了许多人,大都是陆威远的亲朋好友,多是扬州本地的富商,还有少许江湖中人。陈莲在丈夫灵旁一一答谢,根叔则忙里忙外,迎送陆威远这些朋友。
一直到了晚上,不再有宾客登门了,陈莲依旧守在陆威远棺旁,只有儿子和几个丫鬟陪在身旁。陈莲看着年幼的儿子,心中隐隐不忍,对身旁一个中年妇人说:“陈妈,小少爷熬不住夜,你先带他回屋休息,等他睡着了,你也休息吧。”
这个叫陈妈的女人是陆剑风的奶娘,从小看着陆剑风长大,陆剑风也十分听她的话。
陈妈应了一声,拉着陆剑风的手向堂外走,还没走出灵堂,门口便出现了十几个人。十几个人全部是黑衣打扮,头上带着个大斗笠,完全遮住面貌。
为首的是一位老者,手中拿着一把铁拐杖,走路时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老者沉着脸,走到陈莲身旁,“陆夫人,东西丢了总得要赔偿吧!”
陈莲认识此人,正是几天前前来镖局让陆威远运送锦盒那位老者,陈莲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陈莲知道陆威远此次被劫镖,货物并没丢失,唯独少了这只锦盒,那么丈夫多半是因为这只锦盒丧命。
这个老者赶来威远镖局连一枝香也不曾点上,就先兴师问罪,实在是太没礼数。陈莲心中有气,但转念又想,镖局本来就是做押运的生意,丢了货物本就应该赔偿。自己的丈夫和这老者也只是一面之缘,根本谈不上交情,他没有给陆威远上香,陈莲也没有过多计较。
陈莲看了看老者,“阁下请放心,你付给镖局的一千五百两银票,我会分文不少地还给你!至于那只锦盒,你说个价钱吧,我绝不还价,就算倾家荡产也会赔偿你!”
陈莲的娘家也在武林中薄有威名,陈莲也自幼习武,武学虽及不上陆威远和自己的几位哥哥,但在镖局中也是除陆威远外的第一把好手。
陈莲年少时与哥哥一起出外闯荡江湖,结识了陆威远,两人最终结为夫妇。陈莲从此专心做**子,不在过问江湖事,不过女侠风范却丝毫不减。
陈莲之所以如此豪气地赔偿这为老者,是因为江湖儿女从不拖欠他人,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要保住丈夫多年来创下的金字招牌。
陈莲虽然豪气,老者却全部领情,“嘿嘿,那一千五百两就不用退了,那块玉也当我送给你们了,我只要你把锦盒还给我!”
陈莲虽不曾在外抛头露面地押镖,但和丈夫在一起多年,对镖局里的事情也不知见过多少!听到此处陈莲明白了,锦盒之内必有暗格,里面一定是比那块玉贵重百倍的东西。
陈莲曾见过那块玉,成色十分罕见,但这块玉在市面上的价格应该在五千两左右,绝超不过七千两。当时这位老者肯出三千两让镖局押镖,陈莲还觉得奇怪,此刻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江湖儿女一言既出,自然不会反悔,陈莲对老者说:“东西被什么人夺去,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不管锦盒值多少钱,镖局都愿意赔偿!”老者微微冷笑,“只怕夫人你赔偿不起!这次押镖这么秘密,怎么会有人知道?什么都不拿,只抢这只锦盒?”
陈莲脸往下沉,“阁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们自己藏起了锦盒?难道阁下看不到,我们镖局损失了五十几条人命吗?”老者依旧冷笑,“谁知道你这是不是苦肉计?你到底交不交出锦盒?”
陈莲的肺几乎被气炸了,自己的丈夫和这五十几条人命,被对方说成是苦肉计,完全不拿这么多条人命当一回事!陈莲双眉倒立,“这几日在为亡夫守灵,你们先回去。待亡夫头七之后,我自然会赔偿你们,来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