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凌尘宇扭头一看,就看见宋行之背着篓子走了过来,他赶紧迎了上去,笑着说:“宋老师。”
宋行之把背篓放下,手扶着腰说:“老了老了,好久没出去了,下山累的要死,上山也累的要死,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哪都不去了。”
宋行之这趟下山,是去老友那里拿书。他有一至交好友是个书商,隔三差五就会搞到一堆古书,因为两人有些渊源,那书商只要得到宋行之感兴趣的书,都会免费送他,也不管价值几何,这一回从老友那里拿到的,是几个旧时高人手抄的经卷。凌尘宇也是道法爱好者,蹲下来翻了翻,说:“有一卷阴山术啊?”
宋行之忙说:“你放心,我只自己看,看完存档,不会教给这些小屁孩。”
他说着就往学堂里看了一眼:“都到齐了?”
凌尘宇说:“到齐了,今天就能开讲。”
“他们每个人的资料我都让凌尘宇放你桌子上了。”李成蹊说。
“那我先去看看。”宋行之说。
胡绥还在念的起劲,一边念一边打量周围的人。曾文跟他不一样,都是默读,端坐在那里看的聚精会神,胡绥一边念一边探头朝他书上看了一眼,发现曾文在读《黄庭经》。
道家修法,极讲究次序,这本书主要讲的是内修养生之术,和《道德经》这种人人都能当做思想品德教育典籍的书相比,算是道门的入门书了。
来百花洲的人分两种,一种就是曾文这样的,一心求法,虔诚的道家子弟,一种就是胡绥这种混日子的,胡绥念了大概十来分钟,见李成蹊他们都不在门口了,慢慢声音就小了下来,开始左顾右盼。
百花堂窗明几亮,窗户也都开着,并不算十分冷,廊下的灯笼照着梅花,到处都是梅花香气。他又打量了一下学堂里的人,见梅青在第一排,显然跟他一样,是来混日子的,一直左顾右看。
胡绥被周围闹哄哄的念书声吵的困意都上来了,自己往墙壁上一靠,就打起了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围静了下来,睁开眼一看,就看见学堂里多了个老头。
正是他在桥上碰见的那一个。
凌尘宇笑着说:“昨天来的新同学可能还都不认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宋老师。宋老师前两天下山,今天才回来,从今天开始,由他来给你们讲习。“
胡绥心道不妙,拿书遮了一下脸,听宋行之在那点名。
一个一个点过去,点到胡绥的时候宋行之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只盯着他看了看,说:“仪容不整,扣五分。”
“那个……”胡绥有些紧张地举手说,“刚凌学长已经扣过了。”
大家小声哄笑,胡绥也不在意,说:“已经扣了我十分了。”
其实胡绥觉得谁说他仪容不整都可以,就宋行之没资格。
因为宋行之是他见过的最邋遢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花白的胡子老长,这又不是古代,哪个男人会蓄须留发啊,穿的也邋遢,像个流浪汉,他觉得照着百花洲的规矩,宋行之光仪容这一项就能给扣没了。
宋行之一张死人脸,想了一会,说:“对师长不敬,扣十分。”
我擦,这也叫不敬么?!
“桥上。”宋行之提醒说。
胡绥:“……”
好吧,他认了,他应该喊一声老爷爷的。这个宋老师,确定不是李小酒的老男人版么?!
百花洲的第一个百天训练计划,从这一天的早晨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世间道法主要分两个体系:道门以正法为主,主要是为了降妖除魔,因此都是正面的,主修的是符咒,格杀,巫医和占卜。有些和正法不同,属于邪术,比如幻术,幻术基本上都是用来干坏事的,要么吓人,要么蛊惑人心,属于妖法。除此之外,还有些介于正邪之间,但道门大家不常用的,比如通灵,通灵极耗阳气,一般修道之人不会用,修习的多为命格为阴的女人,民间称为神婆。
虽只有四术,但大部分人穷极一生,不过能精通其中之一,只因为人寿命有限而道法无穷。李成蹊超脱于寿命之外,所以四术都会。他牛逼也牛逼在这个地方。他们培训,据凌尘宇介绍,第一个百天大家统一学习四术的基本知识,然后宋行之会根据他们的资质和个人喜好来选择专修哪一门。符咒是降妖除鬼的,最常用,占卜是用来测吉凶的,格杀是为了和妖魔鬼怪打架用的,至于巫医,自然是一些善后工作,救死扶伤。
胡绥觉得自己适合学“格杀”,因为他最不喜欢看书,也闲不住,坐不住,三天两头地迟到,上课又容易听睡着,每次一醒来就见宋行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胡绥同学,你只有四十五分了哦。”
“只有四十分了哦。”
“又睡着了,擦擦口水,扣五分。”
没几天,胡绥就成了同期最差的一个,当他只剩下三十分的时候,倒数第二名还有八十五分。
因为他老被扣分,搞得李小酒都喜欢来旁听了。他喜欢看胡绥被扣分的样子,胡绥扣一次分,他一整天都可以神清气爽,做梦都能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