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不消片刻,便是正午时分。
在山间道路,只能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而当先一人,长衫飘飘,不是赵彦魁又是谁?而在他身后,则是内门弟子。他们沉默着跟随,想要见证赵彦魁是如何将连军山斩杀。
那个资质仅仅是飘摇的家伙!却杀死了数名同门。用赵彦魁的话说,他们的血,决不能白流!
一路行去,当赵彦魁到达生死台下,恰恰正午,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
然后,所有的人就看到了在高高的青石擂台中央,盘膝而坐的连军山。他们看到,在青石擂台中央,一个一身月白长衫的少年,闭目而坐,面容肃穆。他一头黑发长长的披垂下来,被山风吹拂,肆意飘扬。
他们看到,那一张略嫌清秀的脸庞上,满是严肃。但是,那一对剑眉,却是高高的扬起,宛如两柄利剑,直刺云霄。
刺破青天锷未残!
恍惚间,直面连军山的赵彦魁,竟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此时,恰是正午,阳光热情的倾泻而下。山风猎猎,吹起了衣襟,鼓荡在眼中。
连军山蓦然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眼中,仿佛有剑刃爆射出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赵彦魁深深的吸了口气,剑气暴动,光华萦绕。
连军山放声大笑了起来:“此战,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一开口,便是生死大限!
“你我尚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赵彦魁脸色凝重,声音清越,如同出岫笛声,穿云裂石,“世人都想踏入剑修之路,但能成功进入者,都是天资卓越之辈,万中无一。而你,飘摇资质,资质之差,也是万中无一!如此,竟然能够进入内门,将那些外门之中,资质远远超过你的弟子们,置于何地?”
“你能代表外门及内门弟子?”连军山冷笑起来,声音粗犷。
“赵师兄一心为公,光明磊落!”内门弟子愤怒的高吼了起来,“我们奉他为领袖!”
听闻此言,在远处关注的亓官弈和独孤印,以及一干长老,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连军山却是放声大笑:“领袖?领袖?哈哈哈哈!”
赵彦魁却是面色不变:“众师兄弟抬爱而已,不知道你又为何发笑?况且……血债犹在!”
连军山笑声一敛,颇有些感慨。多年的流浪,让他见识了人世间的一切丑恶。面对众内门弟子的衷心呼喊,连军山面沉如水:“危难之中,人们会本能的想要寻找到一位领袖。这是源于他们的惰性!他们不想对自己负责,所以想要别人来替自己做决定,从而替自己负责。如果做得好,那么就可以欢呼,继续奉为领袖。如果做得不好,那么,就愤怒吧!就呐喊吧!或许,还可以将那个家伙打得满地乱爬,然后宣称自己是被欺骗的。”
满场震惊,满场寂静。
“你们宣称,那些家世卓越,靠山强硬的纨绔子弟,是如何如何的欺压你们,是如何如何的让宗门蒙羞。可是,当初你们为什么不站出来抵抗?”连军山的声音宛如洪钟大吕,在群山之间隆隆回荡,“非要等到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你们解决问题,然后你们就欢呼!就称呼他为领袖!你们,我一个都瞧不起!而你们还疯狂的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们,我一个都不原谅!”
连军山面色狰狞:“人,从来都只能依靠自己。奉某人为领袖、以自己为某些人的领袖,都只能说明你怯懦!因为,你不敢一个人面对挑战,你不敢独自面对考验!所以,你们才聚集起来,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虎豹都是独行,豺狼才会成群!”
一片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远远的,亓官弈缓缓颌首:“此子,若能活下去,将来必成大器!只是……”
“此子……乃是独狼啊!”独孤印也叹息了起来。他怎么都不曾想到,那个作为添头跟着进入宗门的小子,竟然有如此的心性!虽然略嫌偏激,但是作为宗门来说,却还是需要这样的一柄利剑。
此子,若能活下来,当值得大力栽培!
“若你我都只顾惜己身,何人能为宗门扬威?”赵彦魁却是怒发冲冠,大声呼喝了起来,“如你这般,就没有资格在万剑宗。废话少说,杀!”
斩骨剑赫然在握,剑光荡漾,剑气如山!
连军山一声狂喝:“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