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没入人群里不见。
毛丰源再往场中一看,却见场中几名壮汉正指挥着那些残疾儿童收拾兵器、杂物,匆匆离场,围观的人群也开始散去。
毛丰源刚从老家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想多事。见此刻天色已晚,黄浦江畔逛得也差不多了。他还要急着在天黑前赶回住所。
毛丰源没有多想,便跟在那群卖艺杂耍的残疾人身后,慢慢地朝外行去。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前面那群明面上是卖艺杂耍,实则是一个盗窃团伙的那群人。只见他们穿过大街,又走过小巷,路上行人,时多时少,那几个壮汉走走谈谈,一面说着些荤话,不时在那几个残疾小孩和侏儒背后,上一脚,打上几鞭。
这样看去,不像是在同走路,而是主人在赶着鸡鸭鹅或什么畜牲。主人对待奴隶总要吆喝、鞭挞,才显示自己的威风。
毛丰源看得怒火上升,正在此时,远处迎面来了三五个满脸横肉,长相粗犷的汉子。
这些人走近了。一见这几个人出现,前面那带领着一群残疾孩子的领头壮汉立马迎了上去,满脸堆笑讨好般地说着什么。其他的人全都静了下来。
那些人越走越近。
毛丰源甚至可以感觉出那一群残疾孩子,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有的人甚至双腿在打颤,几乎要拔腿就跑。
阳光依依,秋风迎面,带来几片残叶,在这秋意萧萧的街头,有什么可怕的事物,使人觉得如此畏怖?
那群人已走过那一群残疾孩子。甚至不曾抬头望一眼。那群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中有几个,还回过头来望这三五个粗犷汉子,眼中还带有深惧之色。
这些人已走近毛丰源。
毛丰源觉得这些人,脸色森寒得像一具匿伏在地底里多年的尸体,一直到他们快要经过毛丰源的时候,才突然抬头,眼光阴寒如电,盯了毛丰源一眼。
毛丰源心中一寒。这些人已经将他围在了中间。
毛丰源知道,麻烦来了。
这时,前面那群残疾孩子,已被赶进了街边的一间小客栈。
毛丰源记住了这间客栈的名字。
毛丰源心中已有了计议,那班残疾孩子就住在客栈里,一时三刻逃不掉,眼下要解决的是四周这三五个将他围在中间的壮汉。
“各位,请问有什么事么?”毛丰源面不改色地问道。
“小子,你真是吃了豹子胆。敢坏大爷们的事!兄弟们给我上,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外地来的傻小子,好叫他知道,在这黄浦江畔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说完便抡起一只手,朝着毛丰源脸上扇去。
秋风刮在脸上,有一股肃杀之气。毛丰源只向他一笑。扭头躲过这壮汉的一击,旋即一个转身,一个标准的垫步踹腿,一脚将这名壮汉踢翻在地……
区区几个街市小混混,根本还入不了出身于武术之乡中的武术世家的毛丰源法眼。不大一会,那三五名壮汉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竟无一能站起身来。
随手解决掉这三五个毛贼,毛丰源步入了客栈。他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了,那群残疾孩子一定是被这些壮汉控制住,以街头卖艺为幌子,进行盗窃的犯罪集团。这种盗窃集团肯定不简单,能控制住这么一群残疾孩子,其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犯罪集团保护。刚来上海滩就惹下这种麻烦,毛丰源在这顷刻间有两个抉择:一是走,一是查。
他决定要查。
他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入了客栈。不过这已不是白天,而是一个有星无月的晚上。
毛丰源潜伏在客栈内。他来到那群残疾小孩住的房间外,顺着门缝凑眼望去,只听见那大屋子里,此时坐着七八个中年男子,另外还有三四名妇女。为首的正是白天威胁过他的那名壮汉。
那几名汉子和壮妇全聚在一间房子里,可是脸色凝重,谁都没有先开声说话。
只见那几名汉子,不时站起来唉声叹气,搓手磨拳,就是没有交谈。
毛丰源不想在这里净喝西北风。
他想:看来是听不出什么消息了。
他在准备离去之前,忽心生一念。
他轻轻捡起一块小石子,然后用力朝着房门扔去,在石子未砸到房门之前,他已鹰滚兔翻朝天凳,起伏间已落在门侧。
只听花啦一声,石子打在房门上,房里的汉子,于呼喝声中,开门喝骂,毛丰源躲在门边,那几人一窝峰地跑出来,毛丰源已闪入房中,趁乱藏身在屋内的一个大木柜子里。
毛丰源全身都在戒备中。刚藏好身,那七八名壮汉这才悻悻然回到房里来。聚在一起,围在灯前,那名横眉怒汉把手往桌上一拍,忿忿地道:“操他奶奶的,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辖境,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