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过瘾”的人走了进来。
郭山虎全身立即又被恨意所充满。
来的人显然不是他本来叫人预备好的“敌人”,因为他是自己走进来的,而且,这个人他曾见过,就在昨天福州路菜市场内,这人曾与柴少云一道出现。
这是个真正的“敌人”。
从来到这里给他“过瘾”的敌人,莫不是被推甚至拖进来的,因为那些人全都被吓得不成人形。
郭山虎一见这个人脸上笑嘻嘻的,立时恨得牙痒痒,不过,他并没有冲动到立即出手的地步。恨和冲动毕竟是不一样的,恨往往能把意志和力量集中,冲动却常只是意志和力量的浪费。
故此,他虽然是恨极了,但还是很沉着地问:“你是来送死的?”
“对,”毛丰源笑得很愉快,“我是来送你死的,你的手下都不肯把我推进来,我只好把他们推倒,再自己走了进来。”
这人能够潜入自己练拳的地方,把自己八名得意的手下制住,而自己仍全无所觉,此人身手之高,可想而知。郭山虎心里悚然,外表却不动声色:“你是来找我的?”
毛丰源道:“是。”
郭山虎道:“我们有仇?”
毛丰源道:“没有。”
郭山虎道:“有怨?”
“没有,”毛丰源很快地答道,“但却有恨。”
郭山虎奇道:“恨?”
“因为你叫做郭山虎,而我一向喜欢看人恨,更喜欢看你恨人的样子,”毛丰源笑眯眯地道,“你知道吗?你恨起来的样子,就好像一头猪,穿了红裤子,却把猪头当成了猴屁股……”
郭山虎怒吼,他已不能再忍。
他的恨意已全被激发。
在这一刻间,他决意要眼前的这个人,彻底地消失,连一块肉、一根骨头都不许剩!
他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郭山虎右拳飞击,左掌推出!
毛丰源急退,一面策思以左手化解他的右拳,右手招架他的左掌。
可是四臂刚接,毛丰源已惊觉到自己小看了郭山虎,这郭山虎的身手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
郭山虎陡地一展腰,伸手往后一抓,竟自身后的墙上,挖了一方砖石,往毛丰源的头上一拍。
轰的一声,砖石粉碎。
碎得似粉末一般。
刚一个照面,武术世家出身的毛丰源居然落入了下风。郭山虎的对敌经验居然如此丰富。
毛丰源受伤,郭山虎大喝一声,一拳一掌,又攻了出去。似要乘他之虚而入。
拳起风生,毛丰源竟然不闪不避,左手一兜一罩竟套住郭山虎的拳头。但他的右手也立时横甩了出去!
就甩在郭山虎的前胸!
轰的一声,墙崩砖破。毛丰源扳回一局。
郭山虎恨得七孔生烟,眼睛红得像要喷血一般,第三拳又告发出!
这一拳的声势,要比前二拳更可怕,甚至比前面二拳合起来的声威,还要可怕一些。
无疑郭山虎已恨极。
他已开始拼命。
毛丰源见机不妙,似想急退,但拳已击中他的胸膛。
毛丰源整个人被轰飞出去,背撞在西面墙上,然后他像一条鱼般地滑下地面,身姿美妙得像一只翩翩的白鸥,而且依然脸露笑容。
他身后的墙已经轰然倒塌。
郭山虎的额上已冒出了汗珠。
他连施三拳,已感吃力。
看来,毛丰源的确要比他想像中难应付,而且,还难应付得很多很多。
不过郭山虎平生遇上越难对付的人物,越发激起他的斗志。
他立刻发出他的第四拳,就在他一拳递出之时,毛丰源突然挥起、抢到、猛进、闪身、探手、急取。
郭山虎知道对方棘手,略一侧身,避开毛丰源的攻击,拳头已对准毛丰源的脸面轰了下去。
毛丰源右手五指微张,左手已抓到郭山虎一角衣襟,嘶地撕了下来。
郭山虎才不管那一角衣襟。
他心里此时只想着自己这一拳轰烂毛丰源的脸。
他的拳已发了出去。
发得完美无缺。
拳就击在毛丰源头上。
毛丰源头上有手。右手。
郭山虎的拳头就拽在他的手心里。
啵的一声,郭山虎的拳头就软了下来。我的手腕居然在一瞬间被毛丰源卸脱臼了。
毛丰源仍然站着。
他没有事,只不过脸上变了一变,然后立即又回复了正常。
郭山虎的脸色变了,变得不是恨,而是惊。
惊和恨是不一样的,恨是仇,惊是怕,在上海滩地面上活动的人,几曾听过郭山虎“怕”过什么人来,“怕”过什么事情来。
可是郭山虎的确是在“惊”,惊惶的惊。
毛丰源看看面色不变的郭山虎,忍不住伸了伸舌头赞道:“不错,是条汉子,手腕脱臼居然还面不改色,确见高明!”
他在称赞郭山虎。
可是在郭山虎耳中听来,比掴他耳光令他还难受百倍!
这简直比被讽刺还要难堪!
听毛丰源的语气,好像他并不是在跟郭山虎决一死战,而只不过是试探一下郭山虎的身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然后他知道了,见识过了,居然还发出了赞美,就好像是一位老师对他门生的作业好坏作出评价一般。
毛丰源笑嘻嘻地看看他的脸色,笑嘻嘻地问:“怎么?还要不要再过两招?”
“好。”
这句话不是郭山虎说的。
这句话一说完,同时发生了两种变化:
一是郭山虎的脸色与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