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来到这王宝和酒楼附近,就注意到这个似男似女的“人妖”。
原因他很清楚,很少人“敢”不看他,“能”不看他,“可以”不看他。
可是他却发现,在他到来的这段时间内,那个“人妖”却连拿正眼瞟他一眼都没有。
现在那猛汉扭过头去看那“人妖”,而那“人妖”依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摆出各种奇葩风骚的造型,望着毛丰源和唐奥运两人。
那猛汉笑了。
他笑着问他身边的人:“什么声音?”
他身边的随从一呆,道:“您说什么?”
猛汉笑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随从实在不知他指的是哪一种声音,因为这里,什么声音都有,交织出一片人间的乐谱,所以也不知如何回答。
那威猛大汉却道:“你听不见吗?刚才有只猪在叫唤。”
那随从立知大汉的话是针对那“人妖”而发的,只敢点头,不敢相应。
不料那“人妖”却应道:“不对不对。”然后又说:“错了错了。”
威猛大汉对伙计笑道:“你这次该听清楚了吧?这猪不止会叫唤,还会说人话呢!”
“人妖”却认真地道:“猪是不会说话的,能说话的肯定是人,怎么你连这点都不懂,难怪脑袋儿生得跟猪一样。”
威武大汉冷笑道:“阁下说话,最好放尊重一些。”
“人妖”只说:“人对人应该要尊重,人对牛不妨弹琴,人对猪嘛,只秤秤看分量够不够重,不必尊重。”
威猛大汉脸色一变,寻常人一看,只见他煞气肃然,早已吓得双腿打颤,只听他沉声道:“你在说我?”
“人妖”道:“不,我在说猪。”
威武大汉再也按捺不住,怒叱:“你再说一次!”轰的一声,犹如在各人耳畔打了一道雷,震得人人耳里都嗡嗡不已,待定过神来后,四周的游客、路人全都围了上来,悄悄地议论开来。
那“人妖”却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唉!如此美景,却有只猪在这里,真是大煞风景,可惜啊可惜!”
威武大汉忍无可忍,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那“人妖”。
毛丰源这才看清楚他的神容:
只见他,头发和胡子打理的十分整洁,黑而不乱,光洁有力,双肩如两把黑色关刀,双目有神,不怒自威,突颔丰颈,额角峥嵘,鼻宽伏犀,虎背熊腰,身上的肌骨硬朗结实,似树根结痂,太阳穴高高鼓起,颊斜青筋,跟手背上的静脉一般蠕动如蚓,神态凶恶,但依然有一股华贵的气派,如霸王再世,叱咤即起风云。
好一条汉子!
毛丰源不禁暗喝了一声:
好一个天神的壮汉!
那大汉大步踱向“人妖”,一步一雷霆。
那“人妖”不知在想些什么?仍在自顾自地张望着,仿佛没有看见那猛汉过来一般。
威武大汉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打弱者。你只要跟我道歉,我便饶了你这遭。”
“人妖”自顾自地摆了个自以为很“迷人”的poss,才道:“我为什么要向猪道歉?”然后他立即补充:“不过,这么巨大的猪,应该叫做牛。”
威武大汉大吼一声,一掌拍在“人妖”的肩头上。
本以为威武大汉的这一下,一定会将那“人妖”拍个踉跄。谁知那“人妖”却像没事似的,连动都没动一下。
四周的人,全都看得呆住了。
连威武大汉也直了眼。
毛丰源忽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在上海滩有着不少传闻的人。就在这时,那威武大汉已叫了出来:“你是陈妖精?”
上海滩道上,像这种奇葩打扮、不男不女的人当然不少,不过,像这样孤身面对一个壮的像牛一样的对手,却还能面不改色的人,还是十分罕见。更没有人能有这种胆色硬接这壮汉一掌,而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这做到这几点的,那么整个上海滩肯定只有一个。
这个人据说是个奇葩中的奇葩,他出道很早,是整个上海滩最有名的“兔爷”。据说只要是被此人看中了的东西,不管你怎么藏,都逃不过此人的一双手。不过,近两年此人的名声却不大好,因为所有跟着他混的“兔爷”们,不到三个月都会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这并不是因为他不讲义气,而是因为此人染上了一个不良的嗜好,那就是怪打扮。
据传,此人可以在一天内去做三四次造型奇特的发型,换七八次花里胡哨的衣服。而且,身上总是喷的香喷喷的,而此人却是一个纯爷们。这样的人,任谁也不愿意长时间的和他呆在一起。久而久之,陈妖精的绰号就这样在上海城内传诵开来
“人妖”笑道:“我是姓陈,也是‘陈妖精’。”
那神威巨汉忍不住道:“阁下既然是陈妖精,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只知道你有个朋友,叫做方可飞,。”陈妖精仍摆着各种奇葩的造型,四下张望着。
他怪有趣地望着那威猛大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方可飞这个人吗?”
威武大汉冷哼道:“因为他跟你一般蠢!”
“不。因为他跟我一样,都有癖好。我喜欢打扮自己。我在这方面很讲究,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裤子才算得上完美;什么发型搭配什么样的眼镜,才够味儿;什么牌子的衣服和什么牌子的裤子,是不能掺在一起穿的,有一些牌子的衣服和另一些,是要在不同的情况下才能掺杂在一起,这才算真正的穿衣打扮。穿衣不只是讲究品牌,而是讲究得体,过一分则太俗,少一分则太农。衣服不能太长,也不可太短。长有长的穿法,短有短的搭配,裤子和鞋,应是一例。穿什么衣服、用什么香水,甚至搭配什么样的眼镜、什么样的项链、什么样的耳环、戒指,都要讲究。”陈妖精叹道,“人人每天都要穿衣,但对穿衣打扮,可谓毫无研究,一无所知,倒花功夫在对名利的追逐上,真是愚昧可笑。”
威武大汉忽然道:“你才愚昧可笑,就你这样的打扮也叫打扮?不男不女的像个人妖。”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造型!”陈妖精嗔怒道。
威武大汉又道:“好吧。你可以当我没说过。你喜欢怪打扮,而小方则喜欢捉弄人。”他提起方可飞,似是无限追悔,又恨又爱,“那小兔崽子就爱捉弄人,什么磕碜、什么恶心、什么无趣、只要是别人不爱听,不爱看的,他总是会拿出来说,拿出来给你看。总之,数之不尽,还讲究各种各类的捉弄人的方法,看来,他把捉弄别人当做是他自己生的一样。”
“对,应该讲究,怎样能让人欲哭无泪,怎样能让人哭爹喊娘,用什么方法,要怎么去实施,全要考虑,我也把穿衣打扮当做是自己的生命一般。”陈妖精骄傲地道。
大汉笑道:“所以你们一个是贱人,一个是妖人。”
这次轮到陈妖精恼怒起来,登时乌了颜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