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帽的鼻子有没有气歪,毛丰源不知道。
可是他的声音变了。
“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他的声调突然变得很尖锐,薄得像刀锋划在细弦上。
然后他的语音才转为低沉,咳了一声,才说:“你们既然都不想活了……老子就成全你们吧。”他老子二字咬得特别重。
可是他偏偏撞上王二牛。
王二牛的个性,一开起玩笑来,永远一发不能收拾,所以他顺水推舟加一句:“老孙子,你个老处.女,您就成全我了吧!”
这一句话一出口,王二牛就差不多重伤了十几次。
假如毛丰源不在他身边的话。
大礼帽的身子猝然弹了起来。
他手中的短刃急取王二牛的眼珠。
看那短刃绽出寒芒一般的锐光,听那锐利的破空声,就可知大礼帽对王二牛之怒之毒之愤之恨。
为什么他会那么怒?
为什么他竟那么毒?
为什么他要那么愤?
什么事使他这般恨?
毛丰源也觉得王二牛的玩笑有些过分,但也不值得这般愤恨。
他已无暇多想。
他拦在王二牛身前。
大礼帽三次取王二牛一对眼珠,毛丰源三次截住了他。
到了第四次,连毛丰源也有些截不住了。
大礼帽的攻势着实太凌厉了。
凌厉得竟只求伤敌,不顾自身。
王二牛双眼开始有了一点惧色,但他还是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个不休。
这越发使大礼帽恨不得把他的一对眼珠活生生挖了出来才能甘心、方可泄愤。
毛丰源又拦身挡了一次,哧的一声,肩膀上的衣衫竟给划了一道口子。
大礼帽第五次扑上来,口里低叱道:“滚开,不干你事!”
毛丰源叹了一声。
随叹息而出拳。
拳风像一首动人的诗。
拳像梦。
梦。
梦里花落。
梦里花落知多少?
“梦里花落”就是毛丰源为自己这一拳取的名称。
大礼帽翻飞。
帽里,有一张幽灵若梦的脸容,一张艳美如花的容颜。
但一双眼神,却怨毒得像一个怨妇。
毛丰源一招得手,却愣住了。
也明白了。
明白了这“大礼帽”为何对王二牛的话这般愤怒。
王二牛也呆住了,大叫一声,原地打了一个喷嚏。
那女子苍白着脸,尖匀如鹅蛋的秀颊抽搐着,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就在这时候,王二牛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哎呀,你这么美,就不要用帽子来罩着头啦,暴殄天物啊!”说着又打了一个仰天喷嚏。
王二牛这句话说得人人一呆,但随即大都心有同感。
那女子想哭,听到这句话,脸上竟浮现了一种“几乎要”破涕为笑的神情。
这种神情极难捕捉,但又极美。
少女最美的时候,往往就是这种难以捉摸的神情。
大概是因为少女情怀总是诗,而诗一样的情怀,是最难用语言捕捉的,所以诗是语言中最珍贵的血液,大概即是由此之故!
少女本正想哭,听到一句赞美,转成了轻嗔,但又不敢笑出来,这从怨毒转成薄怒,薄怒转为轻嗔,直把王二牛看傻了。
他一见到美丽女子,在心理上立即自作多情,在生理上马上打喷嚏。
忽闻郭雪道:“真是没想到,‘斧头帮’的六名堂主中排名第二的,居然会是你,小巧妹。”
众人都吃了一惊。柴依琳尤甚。
柴依琳自从踏入江湖以来,其中有一个她极想一见的人,就是小巧妹。
因为她听说小巧妹有“四很”:很美、很狠、很傲、腰很细。
现在柴依琳是看见她了。
她是很美。
出手也很狠。
样子也很傲。
可是整个人套在一件大袍子里,看不出她的腰身,也显不出她的身材。
所以柴依琳很为她抱屈,便道:“你就是小巧妹啊?干啥穿这样难看的衣服,快换一件,我要看看你的腰。”
此时,那站在窗边挡住陈妖精的壮汉开口说道:“郭妹子,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郭雪沉吟。
唐奥运也看不出来此人深浅,因为‘斧头帮’来的四位老大中,就只有这人还未曾出过手。
“严麻子,郭大小姐是不会和你们走的!”忽听陈妖精举手道,“即使她同意和你们走,我也不会同意!若是你相识点,今天你妖精爷爷就放你一马,否则别怪你妖精爷爷下手不留情了!”
那满脸麻子的壮汉全身一震,愤怒地道:“陈妖精……你他妈的是想找死?”
这次连唐奥运都觉得有些佩服起陈妖精来了。